白雪皑皑,洁白无瑕的积雪堆积在枝头,放眼望去,明亮璀璨的华灯初上,将御花园内的雪景衬得更加清丽动人。
苏乔之和苏槿柔一前一后朝紫苑湖的方向走去,前者步履似烟,后者气息凝重。
落在后方的苏槿柔趁着间隙从枝桠上摘下一朵殷红的梅花戴在髻上,裙摆幽动,明艳的眸色淬着一抹清冷的碎芒。
走在前面的少女是苏乔之,在数日前,苏乔之与镇国公府世子时晏清“初识”,世子年少有为,玉树临风,她对他一见钟情。
但苏乔之从他的妹妹时玖鸢口中得知,时晏清自去年倾心于她的庶姐苏槿柔,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忠勇侯府的侯爷苏云起十分疼爱嫡女苏乔之和庶长女苏槿柔,适逢太子千岁宴,他的嫡亲妹妹是宠冠六宫的妍妃,他此次借着参加宫宴的机会想为两位女儿谋取一个好姻缘。
“二妹妹,前方就是紫苑湖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言吧。”
身着一袭淡粉色水烟衫的苏槿柔直接开口,她本来还打算去梅林那头碰碰运气见世子一面呢。
侯府的姊妹中只有苏乔之生得比她娇艳,又深得姑姑喜爱,在家中被她压过一头也就算了,如今在婚嫁之事上,她竟然也想横刀夺爱。
身穿绯色绫罗裙衫的苏乔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二话不说,拉着苏槿柔的衣袖朝湖边走去。
两人四目相视,眼里均冒着火光,苏槿柔在气势上比苏乔之明显弱了一大截。
苏乔之眸色凌厉,她紧攥着苏槿柔的手腕,气焰嚣张:“苏槿柔,实话告诉你吧,我很早之前就看上了国公府的世子爷,你休想和我争!”
说完,她一把甩开苏槿柔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苏槿柔抑着胸中的怒火,世子喜欢的人是她,她岂能放弃大好的姻缘,说让就让?
况且世子先遇到的人也是她,一年前祖母病重,她与苏乔之坐马车去榆林寺祈福上香,途中马车的车轱辘坏了,苏乔之天性好玩,带着丫鬟琳琅下车去采花,还巧言令色说想带回家送给祖母祛除病气。
后来水也喝完了,苏槿柔走进树林寻找水源时,在河边遇到眼睛受伤且昏迷不醒的时晏清,她找来车夫带他上了马车,将他送回了镇国公府,她擅自丢下未归的苏乔之,等回去接她时,苏乔之的眼睛不知被什么人用药粉灼伤了。
苏槿柔被苏乔之告到嫡母那儿,春寒料峭,她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至此留下了腿疼的病根,她为世子甘愿付出,所以世子应该娶的人是她!
时晏清气宇轩昂,惊才风逸,又是文武双全的禁军指挥使,如果能够嫁给他,她日后定能压住苏乔之的风头!
父亲对苏乔之的喜爱她不能比,但世子爷却对她情有独钟,今日就算是和苏乔之撕破脸皮也得和她把话说清楚。
苏乔之已经走了好几步远,苏槿柔提着裙摆快步追上去,顺势抓住少女纤细的皓腕。
苏乔之回眸睨她,眼底的寒意更甚。
苏槿柔咬了咬唇,话都到嘴边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鲠在喉的感觉刺得她眼眶泛红,苏槿柔蛾眉蹙起:“乔之,我与世子情投意合,你就算是想和我争,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前几日去镇国公府赏梅花时,他刚刚见到我就挪不开眼了,甚至还知道我的闺名。”苏乔之忽然想起时晏清板着一张俊脸凝视着她的模样,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输得很惨。
时晏清之所以会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谁人都知忠勇侯府的长女端庄有礼,琴棋书画堪称一绝,是京城名声大噪的才女,他自从认识了苏槿柔,便调查过她的几个兄弟姊妹,得知娇纵任性的苏乔之经常欺负她,且苏乔之身为世家嫡女,却才疏学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故而第一次在自家见到苏乔之后,才会冷眼相看。
“你胡说!世子绝不是朝三暮四之人,苏乔之,你不懂,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我!”苏槿柔完全不相信她所言,在她眼里,时晏清不可能会多看苏乔之一眼。
苏乔之展颜一笑,甩开她的手,朝她步步紧逼:“苏槿柔,做人最好有自知之明,我是嫡,而你是庶——你说如果我待会儿告诉姑姑,说我喜欢上了世子爷,她是会选择帮你,还是帮我呢?”
苏槿柔气得指尖颤:“苏乔之!你不要太过分了!”
“苏槿柔,你好大的口气,镇国公府岂是你肖想就能嫁入的高门?你休想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梅林找世子把话说清楚!”苏乔之直接甩开她。
苏槿柔双手攥得死紧,她脸色苍白,再次抓住苏乔之的手臂不肯相让。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虽然都是久居深闺的世家小姐,但苏乔之完全占据上风,揪着苏槿柔的衣领不放。
就在这时,从玉钩桥上有两位青年经过,苏乔之恍然间看到了身穿一袭墨黑锦服的时晏清,她微微勾唇,拽着弱不禁风的苏槿柔纵身一跃,朝紫苑湖沉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五皇子宋聿风率先出声道:“晏清,那边有两个姑娘掉进湖里了!”
时晏清极跃到桥墩上,他一眼看清落水之人的髻上缀着一朵冷红的冬梅。
不好,苏小姐落水了!
他们刚才从梅林走出来吹风,时值隆冬,汹涌的水波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冬日寒流。
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大家闺秀都不会来此处赏雪景,更何况这里不是国公府也不是侯府,而是稍有不慎就会脑袋搬家的皇宫。
定是那蠢货苏乔之在兴风作浪!
时晏清没时间多加思考,他健步如飞,像一支穿云箭火坠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霎时间,他没入冰河底部,水底的光线昏暗,水草遍布,岸边的灯火不能照亮河底,他仅凭着一丝微弱的光线竭力寻找那个冷梅少女。。。。。。
“苏小姐!你坚持住,我很快就会带你游上岸!”
刚刚穿越来的苏乔乔头痛欲裂,耳畔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清冽而低沉的嗓音。
“你是谁啊?”她的意识一度混乱,艰难地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