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主从来没被人喜欢过。
天地浩大,可惜离开了这别墅,渊主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白泽:“你……”
嵇灵道:“不必为我担心。”他笑:“今日晚饭之前,我定会回来。”
此时刚过了早饭点,外头下了场小雨,他撑了把伞迈步出门,走到玄关,又回头叮嘱:“渊主房间的东西,先不要动。”
白泽表情复杂。
他看着嵇灵撑伞出门,步履轻捷,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随意得仿佛是出门散步,而不是要去面对一位发怒的邪神。
北斗站在他身后,抿了口杯中的人头马,感慨道:“扶桑君还真是一如当年。”
北斗刚清醒的时候被嵇灵吓了一条,在嵇灵面前装了两秒的“忠善纯臣”,后来听说黑衣那个是渊主,他便偃旗息鼓,禀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多远躲多远的原则’,绕回了自己房间,再没出来说过话。
白泽看他,问:“当年的扶桑君是什么样子?”
初见扶桑君的时候,白泽年纪太小,只记得他那时快要死了,扶桑君将他从地上捡起来,动作很是温柔,后来他伴随黄帝左右,再不曾见过扶桑君,却一直记着扶桑君的救命之恩,心中一直将他当作半个父亲,但现在……
白泽心情复杂。
北斗喝尽杯中酒液,笑道:“我那时年纪小,也不曾见过,只听说少年时的扶桑君随性恣意,从不相信有人天生邪祟,云宫里有人说渊主身负原罪,是见不得光的邪物,扶桑君嗤之以鼻,非但不将这些话放在眼里,还时常翻出去找渊主玩儿,某次他强拉着渊主在人间游历,甚至不慎将人家的庄稼烧了。”
白泽:“……确实是嵇灵能干出来的事。”
他抹了把脸,看向房内的时钟,此时刚刚过了八点,离晚饭还有十个小时。
嵇灵已经到了神女庙下。
神女们在竹林间或躺或坐,看见嵇灵,纷纷飘下来行礼,道:“仙上。”
嵇灵颔首打过招呼,看向漆黑的墓道,道:“我得进去一趟。”
神女们面面相觑,惊疑道:“仙上,这墓中的邪神可有异变?”
她们不了解渊主的身份,只以为嵇灵已经镇压了他,现在见嵇灵重返故地,都有些担忧。
嵇灵摇头:“个人私事。”
他这样说,神女便没有多问,移开棺材后侧身让开道路,道:“仙上,请。”
这地底还是湿滑阴暗,狭小逼仄的空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然而嵇灵故地重游,心境却与之前截然不同,那时他有所顾及,小心再小心,这回他却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点找到渊主,然后将他带出去。
几个起落后,嵇灵落在了地下小湖旁,他燃起太阳真火,赤金色的火焰倒影在漆黑的水潭中,嵇灵巡视一圈,水面平滑如镜,四周寂寥无人。
但是通过太古遗音上的契约,嵇灵分明已经感受到了,渊主就在周围。
他的动静不小,完全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渊主不可能察觉不到,现在这样,只能是渊主不想见他。
嵇灵捧着火焰,信步走上寒潭,他在捆绑过渊主的扶桑数枝下驻足,绕过突起的岩石,将着不大的地方完整的翻了一边,一无所获。
渊主在躲他。
嵇灵修为弱于渊主,渊主刻意隐藏,他找不到。
嵇灵抿唇,在寒潭上坐了下来。
他将火焰随意放置在水面上,轻声问:“渊主?”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底,激起数道回音。
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