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渊主道,“在水底下,它们不愿意上来。”
水母没有大脑,但生物的本能会让它们远离危险,而渊主无疑就是最大的危险。之前的水缸只有方寸大小,水母避无可避,现在这么大一汪水潭,它们就挑着远离渊主的地方去。
话音未落,嵇灵探手入潭,幽暗的潭水中很快浮现点点幽光,它们向嵇灵聚拢,连成荧蓝色的一片,而后悬停在了他的手边,用透明触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皮肤。
嵇灵道:“它们过来了。”
扶桑君和渊主是两个极端,世间没有生灵不向往太阳,加上这些水母喝过嵇灵的血,天生就亲近他。
嵇灵招手:“来。”
他握着渊主的手腕,将渊主的手指放入水中,而后轻轻地引着掌心的水母碰了碰渊主手背,水母透明的小触角颤颤巍巍地试探片刻,像是终于发现这个新的‘落脚点’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稳稳停在了渊主掌中。
渊主僵硬地托着水母,一动不动。
嵇灵失笑:“别这么紧张,你可以摸摸它们呀,轻轻碰一碰,它们不会被吓跑的。”
渊主缓慢地合拢手掌,指腹轻轻碰上了伞盖。
水母微微扭动,触手慢吞吞地缠了上来,拢住了渊主的指腹,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很好攀爬的石块,蹲着不动了。
嵇灵道:“是吧,它们还是很喜欢你的。”
渊主托了半响,张开五指,任那水母晃晃悠悠地漂走了,目送它远去,而后站起来,道:“它们不喜欢这里,你把它们带回家吧。”
水母愿意浮上来,只是因为嵇灵在这里,嵇灵一走,它们便会接着缩在水潭底,离渊主远远的。
嵇灵点头:“对,它们确实不喜欢这里,我得把它们带回去。”
渊主一怔。
虽然是他先提的,但是嵇灵答应的如此轻易,他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短暂的怔愣过后,渊主的神色归于淡漠,他微微颔首,道:“地底湿寒,你不必在此久待,早些离去吧。”
嵇灵点头,当真开始捞水母,他挨个清点好,好好地将它们打包起来,道:“好了。”
渊主一窒,语气无端带了点恼怒,他平平道:“好了就走,不必知会我。”
下一秒,嵇灵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一手拿着水母,一手拽着渊主,自然而然的拖着他们往前走,渊主被拽地前行两步,挣脱道:“你……”
“嗯?”嵇灵回头,语气诧异,“水母和我回家,你难道不和我回家吗?”
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仿佛渊主天生就该和水母一起被他带回家,留在这里是无理取闹似的,渊主不自然地顿了顿,道:“我……”
他还没我出个什么,嵇灵摇头:“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和我回家。”
说着,他撩开了裤腿,脚腕上赫然有一处擦伤,寸长的红痕横在瓷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刺目。
嵇灵道:“这是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在岩壁上擦的,你看看,现在还很疼。”
前一句话没错,这溶洞道路崎岖,他来得又赶,确实被擦伤了,后一句话就纯粹是睁着眼睛瞎扯了,凭神灵恐怖的自愈力,这么浅的伤口,再晚两个小时就要愈合了。
嵇灵继续胡扯:“脚腕疼,走不了远路,放我自己走的话,这些水母得渴死在半路上,你得扶我回去。”
渊主:“……”
他张张嘴,想斥责一句“胡言乱语”,但看着神灵依旧苍白的面孔,还是什么都没说,挫败道:“怎么扶?”
嵇灵毫不客气地将水母袋子递给他,然后扒拉着他的胳膊,将大半重量压了上去,几乎成了个半抱的姿势:“就这样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