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病床上的女人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连开口说话都费力。
但男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没事,老婆,我也是刚来,我昨天睡了一晚上,现在挺有精神的。”
他尽力挤出笑容,想让爱人安心,却引得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别哭,别哭。”男人嗓子顿时哑了,伸出手去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说着让对方别哭,男人却泪流满面。
“你是不是很疼啊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强忍住的情绪崩塌,男人哭喊出声。
是他的爱绑住了她,让她日日夜夜都受着折磨。
可是一想到爱人会彻底的闭上眼,他又痛苦的舍不得放手。
“对不起,我救了那么多人,偏偏救不了你!”
他额头抵着女人干枯到有些可怕的手,整个人都被无尽的绝望包围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不了你啊!”
男人仿佛被压垮似的,脊梁都几乎弯成圆弧。
良久,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勉强挤出个笑脸。
他仔细的将一枚戒指戴在女人的手指上,却因为暴瘦而戴不住,总是滑落。
男人索性将脖子里的红绳扯下来,穿上戒指后当做项链带给了女人。
“老婆,我爱你啊。”
唇落在她眉心。
“如果坚持不住了,你就走吧,我一个人会好好的。”
男人给了她最后一个拥抱,眼泪滴在她的脸上。
“我誓,等你在下面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是个八九十岁的糟老头子。”
女人眼珠转了转,仿佛在确认男人话里的真实性。
“你相信我,老婆,我也心疼你。”
最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弯了弯唇角,合上了双眼。
站在朝歌身旁的师姐见此哭嚎出声。
那个男人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朝歌默了默,抱着手里的资料走开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些什么,她本人也不知道了。
只是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隔着大片的玻璃,她看到了正挥舞着四肢试图吸引她目光的江煦。
时至冬日,江煦怕冷,于是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像极了一颗圆滚滚的雪球。
隔着一层玻璃,江煦傻笑着。
“你又瘦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再好好投喂你。”
说到这里,他又念叨起来自己学了多少新的菜谱。
朝歌寻了个空,“你怎么在这?”
“我和大黄他们几个来送物资。”江煦这样回答。
“研究方面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也就只能在小事上支持支持你了。”
实际上,不是什么小事。
他几乎捐出了大半身家,每日奔波在第一线,只是为了能找个机会见她一面。
不过这些,也就没必要和她说了。
朝歌也不太会说些软话,她示意江煦抬起手来按在玻璃上,在他一头雾水满脸茫然的时候,在玻璃这一边,画下了一道道神秘的符文。
他手一抬,玻璃上什么都没有。
江煦以为朝歌再和他玩什么情侣间肉麻的小游戏。
他乐呵呵的哈了一口气,一小块玻璃上顿时起了一片白雾。
二十多岁的男人幼稚的像个小学生,伸出手指在白雾上画下一颗心,还嘟着嘴隔空送来一个亲亲。
成功逗笑了朝歌。
她挥挥手,“快点回家去吧,等疫苗研究成功,我就回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