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渊按了台灯开关。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不见,整个房间顷刻间黑乎乎的一片。
厚重的遮光窗帘已经拉上,就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傅总?”
“不是要给我上药么。”
黑暗中视觉没有用,其它感官便变得尤为敏感,听觉亦是。
声音都好像被放大了,他的嗓音显得尤为深磁悦耳,像是一奏鸣曲,她可以清晰地听见每一个音节的律动。
“我看不见了。”
“没事。”他道,“凭感觉来。”
沈愉:“……”
她怀疑这人多少有点毛病,这种事情怎么凭感觉来?
沈愉的嘴角在黑暗中抽了抽:“傅总,上药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他慢悠悠地说,“不然我为什么让你进来。”
让她进来,他自己却不配合,这又有什么用?
沈愉沉默片刻,没再多说,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将药水拿了出来。
没事,反正又不需要精准定位,他后背上全是伤,药上到哪里都没毛病。
将药水倒到纱布上,她向前伸手。怕一下太重让他疼,所以她一点点摸索,终于左手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后背,她的右手纱布才覆上去。
即便疼痛,傅临渊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背上的两种触觉。
一种是她的手指,是温热的,在她后背上轻轻摸索,接着冰凉的药水便沿着她手指的痕迹,落在他的肌肤上。
药水冰凉的触觉、刺鼻的味道他早已习惯,那抹温热,却久违了。
小时候不小心摔倒上药,妈妈也会轻抚他的伤口,温暖的指尖会减轻伤口的痛楚。只不过妈妈的指尖上有薄薄的茧,不像现在这样,柔嫩温软。
后来受伤,是自己处理伤口。他讲究效率,处理方式简单粗暴,疼痛感也翻倍。或者是医生、闻滔等人来,他们只会小心翼翼地不触碰到他。
再没人会因为怕他痛而轻抚他了。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体验了。他现在疗伤的时候,只有药水的冰凉和伤口的刺痛,再也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黑夜放大人的触感,黑夜也掩盖人的渴望。
他贪恋这一点点温暖,不过并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上过药水的地方会变得很滑,像是结了一层很薄很薄的膜一样。沈愉从他肩膀开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他的后背,察觉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温暖放大了,且连续,傅临渊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一点点。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乍然,有些刺耳。
他拿过手机,随意接起,只听手机里传来一个娇俏活泼的女声:“亲爱的,你的伤上药了吗?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沈愉一下子缩回了手。
傅临渊“啧”了一声。
电话那头不满:“我好心提醒你,你不许不耐烦!”
“知道了。”
“还有,别洗澡啊,沾水的话……”
傅临渊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沈愉:“继续。”
沈愉:“已经上完了。”
傅临渊将手机扔到一边,再次伏在桌子上:“再上一遍。”
沈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