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寂滨会来的通知后,缪思安就觉得来者不善,因为关于寂滨的传闻,绝大多数都是负面的…
时而癫狂,时而狂喜,时而嗜杀,时而友善…
而作为猎人,还噬过主…杀死过委托人…市面上流传的所有信息,无不贴着“危险人物”的标签。
如果身居维德暮圣,没有来往过巴别塔,我或许会跟随着大众,对之嗤之以鼻,但现在…
……
缪思安兀自看向远方,抱有一丝期待的同时,也掺杂了紧张与忧惧…
斟酌片刻后,缓缓开口:
“维德暮圣吗…在我生活的时间里,生活的地域里,那里种族歧很严重。”
“族人们相互间团结友爱,但都很排外,眼里容忍不下其它族类,异类。”
“如果是族人与异族的孩子,要么被审判,要么被送到外面,或在这片大海上随波逐流…”
“而堕天使在那里,是不被承认的…在成为堕天使的那一刻起,归宿似乎只剩下了流放与飘零。”
“但在十三年前,新一任的光明教教皇上任后,让这一切都得到了些许缓和。”
“废除了一些在现在看来荒谬至极的教条与国规,让与异族产下的孩子摆脱既定的死亡,也让堕天使有了些许被当人看的尊严…”
“但歧视仍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世俗的成见树立起的高墙,不是依靠废除什么,添加什么,演讲什么,写些什么就能撼动的。”
“欲望既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买卖,而有买卖,也就有了伤害。”
“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滋生了一件又一件的肮脏交易,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打上了商品的标签。”
“教皇颁布新规,落实的一段时间里,异族孩子被审判的条例确实得到了缓解,也不再大海里看到什么弃婴,但仅是过去了数月,就在一个废弃仓库里,一个荒废的地下室里,一条阴沟里,现了数百的骸骨,被当做练习靶子而死亡的残缺‘模块’与肿胀臭的尸体…”
“这些尸被现、找到,或许并不是因为被关注、重视,而是遮掩他们的空间再也塞不进一具尸体了…”
“而堕天使,也成为了重点抨击的对象,饱受着校园暴力…欺辱…,但这些都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平常。”
“不是情况得到了缓解,只是把所能看到的浮于表面,把不能看到的埋藏深底。”
“到了维德暮圣之后,尽量少与人接触、交谈,这样会比较安全…”
……
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兴许是尘封的记忆又被撬动了一些?
“你们天使成为堕天使的条件是什么,杀害别人的天使就没堕天吗?”寂滨背靠围墙,两手放在围栏顶端,任由海风吹舞秀与衣摆。
缪思安面朝大海,右手摘下毡帽,两手学着寂滨,放在围栏顶端,迎着时而清浅,时而凛冽的夜风,幽深的眸子里浮现一抹迷茫,淡淡道:
“我也不清楚堕天的条件是什么。”
“那些力行恶事的族人,也都被‘主’放行。”
“他们也只是编了个蹩脚的理由就免去一死,更有甚者当庭释放。”
“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要为一群人贩子与杀人犯拍手称快。”
……
“所谓正义,就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一个人或许可以很聪明,但一群人合在一起却会变得愚蠢,他们无法理解太多事情,而政治家们为了摆平民愤,摆平这场闹剧,就需要给群众一个简单而美好的结果。”
“抱歉,想起了某个老头的话。”寂滨讪笑着打趣。
“没事…等到地方的时候,尽量围绕任务进行,避免节外生枝。”
“这次的远航,除了送您过去外,还需要从维德暮圣运送些物资回去做储备。”缪思安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却也夹杂了一抹茫然无措,似乡愁,也似忧郁。
寂滨也不打算多问,也想享受下这片刻的美好,吹吹海风,听听海浪…稍稍扭头看襁褓。
襁褓?
踱步走到忧郁的缪思安身旁,搭着肩膀。
“?”疑惑转头,就看见寂滨另手化赞,倒指后方。
“你说的弃婴是不是那种?”寂滨轻声问道。
“弃婴?”缪思安大惑,随后越过寂滨,踱步走了过去。
一双眸子在这黑夜里闪烁着隐隐银光。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在篮子的婴儿。
缪思安瞳孔猛缩成针,心头猛然一惊,连忙右手化刀,一柄暗黑光剑瞬间成型,刺破黑暗,延伸直提篮子,随即剑随手动,抬上让篮子顺势滑下,再而握在手里。
“情况怎么样,探探有没有呼吸?”寂滨不紧不慢,仪态从容的踱步走到身旁。
缪思安打颤着手抚摸脸颊,一股冰寒自手心传来,面部僵硬已久,没有丝毫温存的模样。
死了…这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缪思安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