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介踉跄了一下,背过身。
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眼前似乎又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鱼缸落在地上,红色的金鱼在地上拍动着尾鳍。
“啪。”
那是绝望的声音。
第66章
不知等了多久。
直到脚步声消失,风吹开淡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月光洒向地面。
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刀疤的眼目不转睛地停在寻人启事上,像是要将那张面孔死死刻入脑海。
杀人的手法很干净,除了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感受到多余的痛苦。
有时候,疼痛是一种奢侈。
清之介缓慢地蹲下,试图合上他的双眼。但失败了。
男人浑浊的视网膜将永远铭记这一刻。僵硬的肌肉已经固化,直至死前,他依旧惦记早已死亡的儿子的下落。
他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清之介从不信仰鬼神,却在这一幕下示意划了十字,乞求上帝能让父子在天堂得以重逢。
可这只是心理安慰而已,无论是刀疤,还是他的孩子,都已经沾染了无法洗涤的罪孽。他们无法上天堂。世界上是否有纯洁无瑕的净土还有待考证,最可能的是,他们在死亡的瞬间就消失了,毕竟灵魂也只是有心者的推论罢了。
每个人都是如此。
清之介无法克制地感到悲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不明白,命运到底跟他开了个怎样的玩笑。
茫然的少年站起身,跌跌撞撞闯入人群。
他试图忘掉那具尸体,就像忘记在天台上目睹的爆炸一样。
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
可偏偏,他想要拯救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以极其悲惨的方式在自己眼前变成一滩血,一捧灰,无处不在的空气。就那样死掉了。
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清之介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
手心的位置又开始疼痛了。
万圣节收下的那颗糖果融化了他的皮肉,深深烙进他的灵魂,让他不得安身。
好像有人在他身旁耳语:看吧,你终究还是属于组织的,你永远是清酒。
不,我是清之介。
清之介这样说道。
指甲掐入掌心,更加剧烈的刺痛有效克制了颤抖,他佝偻起脊背,重新步入人群。
琴酒想必很快就要追上来的。
在那之前,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从死神手中抢夺时间,清之介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回忆,哪怕无人关注,也有人会想要顺着这些痕迹触碰这个寂寞的灵魂。
涩谷街头有很多的街头涂鸦,现在最流行的是心之怪盗团的标志。清之介借了一罐油漆,最小的角落里面画了个丑不拉几的猫头,他想了想,sp;清之介有时候特别想知道。或许还是在写作,依旧风度翩翩,写到高兴时,会打开唱片机牵着妻子的手转圈。德国佬很会说情话,尤其是看上去古板的男人,面对家人时能暖成一汪水。他会把清之介抱起放在肩头,那样大家就能围成一圈跳舞啦,谁都不会落下。
父爱也许就是那样的。
绝对不是,儿子带着满心的愤懑和委屈跳下高空。父亲惘然着寻人启事,最后悲惨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