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说完以后,秦辉低下头陷入沉默。
呵呵,说的倒是轻松,最多十年八年,人生拢共才有几个十年八年?
倒也好,这样也可以说是你做十一,我做十五了,怪不得兄弟不仁义了啊。
秦辉低着头,张亮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可以理解,任谁听到这个事都会沉默。
兄弟义气这种东西,喊起来自然热血,但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办公室里气氛微妙,沉寂如一潭死水。
张亮在酝酿着什么时候摊牌,这件事不管秦辉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扛,由不得他。
“亮哥,没有你,我秦辉现在也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打跟了你以后,我才活出一点人的滋味来。”秦辉抬起头,一脸诚恳看着张亮,“老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你有难,到了我该帮你的时候了,这事,我应下了。”
“秦辉,好兄弟。”张亮微微错愕,“你放心,小文小武,还有你放在老家的那个孩子,我都会给你照顾好,保证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等你出来,你还跟我。”
“亮哥,我相信你。”秦辉眼里泛起泪光,“进去之后,要很久才能出来,有两件事,我想麻烦亮哥。”
“你说。”张亮不假思索答应,“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第一件事,我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个老婆沈迎娣,这亮哥你也知道,在通阳的精神病院里,也得麻烦你照顾。”秦辉说。
“没问题,我来安排。”张亮立即点头。
“这第二件事,是我弟弟秦飞,我跟他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哥的不是,我希望你能帮我给他带句话。”秦辉说。
“带什么话,你说。”张亮皱了皱眉。
“你就告诉他,是我这个当哥的错了。”秦辉说。
“就这一句?”张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句就够了。”秦辉说。
“行,我给你带到。”张亮没有继续多想,点了点头,“秦辉,等风头过去,我会想办法提前让你出来,到时候清河的半边天,还是咱们两兄弟的!”
“好!”秦辉微笑着点头。
周同伟一直是自己开车上下班的,这天晚上,他刚在小区里把车停好,有人敲响了副驾驶的窗户。
他扭头瞅了过去,对方刚好弯腰把脸贴到了玻璃上,灯光打着像个鬼脸,给他吓了一跳。
“咚咚咚!”
周同伟刚看清正在和他隔窗对望的是郑泽明,郑泽明再次敲响了窗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周局,不请自来不介意吧。”周同伟解锁了车门,郑泽明径直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郑老板是有什么事?”周同伟心中很是警惕,他和郑泽明交集甚少,对方这个时候在他家门口堵,非奸即盗。
“有点事。”郑泽明微笑点头,“我是来跟周局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周同伟微微愣住,随后笑了笑,“郑老板,你我之间,有什么合作吗?”
“以前没有,但马上就要有了。”郑泽明说。
周同伟脸色沉了下去,他很不喜欢郑泽明现在这个态度,你就是再和宋书记走的近,你也是个商人,我和宋书记就是离的再远,我也大小是个官,以商对官,毫无敬意,还谈哪门子合作?
“哦?郑老板,这事我倒是不知道。”周同伟淡淡说。
“周局,你和宏盛安保的张亮携手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郑泽明微笑着说,“张总这些日子,一个又一个麻烦追着他找,换做旁人,这时候恐怕已经在公审名单上了,多亏有你这个好大哥罩着他,他现在还能耀武扬威的。”
周同伟眯起双眼,认真看着郑泽明,他知道对方来是要谈什么合作了,可他奇怪的是,郑泽明哪来的这个底气,宋援朝给的?
郑泽明是和宋援朝熟悉,但宋援朝也绝不至于让他来干涉决策,更不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奇了怪了。
“周局,你也用不着在那猜,是谁给我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您这么说话。”郑泽明含笑看着周同伟,“这些年张亮在清河都干了些什么事,周局你比我清楚,他犯的事,枪毙十次都够了,把他绳之以法,整个清河老百姓都会拍手叫好。”
“我为什么要搞张亮,周局,你很清楚,咱们都是男人,谁能忍得了头上戴个绿帽子?”
“他跟我老婆的丑事,我早就现了,我忍了这么久,就是想一次到位,把他给弄死。”
说到这,郑泽明咬牙切齿,表情狰狞,他顿了顿继续说,“张亮肯定是要完蛋的,他不完蛋,宋书记没法给省里一个交代,你也没法子给宋书记一个交代,而我,也没法子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完这些,郑泽明又补充了一句,“周局,你以为宋书记什么都不知道?”
周同伟安静听郑泽明说完,神色愈深沉。
他必须承认,郑泽明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宋援朝只是提出要求,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有没有可能,宋书记是知道的,是在给他一次机会?
眼下清河正是快步展的关键时刻,需要的是安稳和团结。
周同伟方才明白,这一点,他意识到的有些晚了。
“郑老板,你希望我怎么合作?”周同伟沉思了好一会儿问。
“很简单,周局您向来公正严明,这一次,一如既往的公正严明就好。”郑泽明说,“我知道周局还有一样担忧,张亮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那些东西对你不好,对很多人都不好,没关系,不好的东西,不让它露头就行了。”
说到这郑泽明顿了顿,跟着目光如炬看着周同伟,一字一句接着说,“周局,死人是不会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