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夜他被困于此处,他就该明白他已经动不了赵王了。
皇帝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他看向赵王的眼里隐隐流露出些许被迫放权的无奈。
“拟旨。”皇帝看了孙公公一眼,平静地道:“册封赵王为太子,即日起付起监国之责。”
“父皇!”赵王面上颇为动容。
他还以为皇帝必然会狠狠地斥责他,或许还会打他入狱,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做下这番决定。
“朕身子不中用了,以后大梁社稷就靠你了。”
皇帝落寞的眼神扫过来,眼里又隐隐浮现出希冀,赵王心怀愧疚,诚恳地拜倒,“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赵王从含章殿出来,杜寻文立即迎了上来。
“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太子和襄王一派的家眷?”杜寻文试探地问道。
这个问题赵王确实没有考虑过,他沉默着停住脚步,眼里似乎有犹豫。
“姐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可绝不能妇人之仁给自己留祸患。”伍长帆连忙劝道。
赵王回头看向跟着他的谋臣和武将,平静地问出口,“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诸人皆无声地点点头。
见赵王没做声,伍长帆又急声说道:“姐夫要是下不了这个狠心,我就替你去做这个恶人。”
赵王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伍长帆,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三岁小儿和妇女除外,其余之人格杀勿论。”
“太子和襄王一党,愿为本王所用的留下,愿殉主的给留个全尸。”
赵王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更何况太子部下有几人确实有将相之才,譬如屈南骁,还有太子洗马曹熙,不止太子看重,他也想将这二人收入麾下。
伍长帆虽将赵王的命令听进去了,可他却没打算照做。
太子和襄王的子嗣和心腹,他是打定主意要尽数除去的。
天色渐晚,露色浓重,冷风从殿门直灌进来。
东宫永宁殿内。
阮媚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她面上沉静如水,哪怕早已知晓太子死于赵王手下,她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此际,外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她也丝毫不在意。
“小姐?”银珠吓得小脸惨白。
阮媚却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手里的玉佩之上。
那是一块鸳鸯玉佩,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她手里,另一半在凌文远手里。
韶华易逝,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暗自一声叹息,悠悠地道:“赵王想要斩草除根,如今又有谁能阻拦?大不了就是一杯毒酒一条白绫,怎么都是一个死,又有什么不同呢?”
“小姐。”银珠忍不住哭出声来,也不知是为自己即将性命不保而哭,还是为了自家小姐?或许两者都有吧!
“太子妃多虑了,赵王仁慈,不会要您的性命。”杜寻文和伍长帆走了进来。
阮媚闻言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她心知赵王会放过她不过是觉得她一介弱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罢了。
“不过若是太子妃愿为太子殉情,我等也绝不拦着。”杜寻文不咸不淡地又说了一句。
阮媚无声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嘲讽,反问道:“我为何要寻死?”
杜寻文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阮媚竟然会这样回答。
“也对,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是太子妃还正当韶华,真的愿意清风伴古佛一辈子?”
阮媚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如今太子已死,她除了殉情就只有被赶到灵野寺剃度出家这一条路了。
“太子妃请吧!”
闻言,阮媚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她默默地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裳,姿态端正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