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也不恼,他现在真的是觉得自己满心满眼全是江玉燕,再容不下旁人。见江玉燕要走,还陪笑着把她送出门,又交待宫人们要好生伺候着。
宫人们又哪里敢有丝毫的懈怠,小心谨慎的服侍瑞贵妃上了步辇,步辇前后左右各有两人,共有八人抬着。八个人配合默契,稳稳当当的把瑞贵妃抬到了琼华殿。
琼华殿原本就是慕容淑从前居住的地方,去年冬天的时候,江玉燕还想把这个安排给公主们住,但是因为那时天冷才作罢了。
现在天气暖和起来,花廊上爬满了鲜花,水榭那边也不会觉得阴冷,反而洒满了阳光。
江玉燕就在这水榭接待慕容淑,她到的时候,慕容淑已经到一会了。
“见过瑞贵妃,”慕容淑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个见面礼。
“玉华真人不必客气,陛下曾允诺,你除了面见陛下和皇后娘娘之外,无需向任何人行礼。”江玉燕笑道,“何况你如今也享有贵妃的待遇,与本宫本是同级,且你比本宫还先入宫伺候陛下,怎么也该是本宫向你行礼才是。只是如今,本宫的月份大了,实在不方便行礼,还望玉华真人不要见怪。”说着便坐到了主位上,“玉华真人也坐下说话吧,站着怪累的。”
慕容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心里却奇怪江玉燕的举止。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跟玉华真人说会话。”江玉燕挥挥手,让人都退到水榭之外。
等人都离开了,江玉燕才长舒一口气,对慕容淑微微一笑,“姐姐不要见怪,我若不气盛些,也压不服他们。”
慕容淑也笑了起来,也不说旁的,直接问道,“我来只是想知道,你昨天送的信,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信上说的很清楚了,”江玉燕笑着说,“我对南海神尼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所以想让姐姐帮忙牵牵线而已。”
“师父她老人家一心向佛,轻易不会离开南海,只怕要让贵妃娘娘失望了。”慕容淑才不信江玉燕的话。
“既然神尼她老人家虔心向佛,那就更应该来京城一趟,”江玉燕好声好气的道,“我早年间也曾跟随一位佛法高深之人修习佛法,正想跟神尼这样精通佛法的人交流交流。一味的闭门造车恐怕也不利于神尼修习佛法,当初教导的修习佛法的妙法大师此时也在京城,神尼正好能跟妙法大师探讨一二。”
慕容淑笑着拒绝,“师父时常闭关修炼,恐怕不能得空。”
江玉燕被再三的拒绝,却丝毫没有生气,“姐姐,我知道你心有疑虑。你尽管放心,若我真的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特意请你邀南海神尼进京呢。我只需要把你和江玉凤出事的消息散播出去,南海神尼便会自己送上门来。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江玉燕压低了声音,“我想要肃清江湖乱象,整顿朝堂风气。”
慕容淑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玉燕的目的是这个。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江玉燕轻声道,“只是我看着这大好河山,却被奸佞之辈荼毒,心里便总是想做些什么。你的师父南海神尼,明明武功高强,却偏居一隅,让那些宵小鼠辈横行江湖,为祸一方,岂不是有违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慕容淑辩解道,“师父早年间也想惩强除恶,可是最后也只是落得一个被众人误解的下场,她这才灰了心。”
“既然有心要匡扶正义,又怎么能被一时的困难击倒呢?”江玉燕道,“我义父这么多年不也是被很多人误解吗?他怎么就能愈挫愈勇呢?”
“铁盟主深明大义,师父心中亦是什么敬佩的。”慕容淑这时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铁如云的义女,自然耳濡目染下会有这样的侠肝义胆。
江玉燕正色道,“义父纵有万般本事,可也独木难支,所以我才想请你去劝说神尼她老人家前来相助。”
“可是,”慕容淑仍犹豫不决,师父好不容易才能平静度日,难道真的要让她重出江湖,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中吗?
“没有可是,”江玉燕直视慕容淑的眼睛,“我只先问你,你是愿意一辈子在明月庵里做你衣食无忧的玉华真人,还是想在江湖中过风餐露宿,但能仗义执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慕容淑?”
慕容淑心中一震,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要做慕容淑。”她不要做什么玉华真人,她要做慕容淑!
“好!”江玉燕起身走到慕容淑的身前,拉住她的手,“那我就让你做慕容淑,去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我,我真的可以吗?”慕容淑心中有些忐忑,她已经离开江湖太久了。
“当然可以,”江玉燕肯定道,“你不必担心其他的,只要你想做,那就能做。”
慕容淑觉得自己像是喝了一大坛烈酒,整个人变得醺醺然,心里生出万丈豪情壮志,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话,引得江玉燕大笑起来。
“姐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是江湖中第一个女武林盟主,把那些歪门邪道一网打尽。”
慕容淑脸腾的一下通红,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对了,仙儿现在跟你在一起吗?”江玉燕体贴的转移话题,“我许久没有见到她,她现在还好吗?”
“仙儿,仙儿她很好,”慕容淑强自镇定下来,“她也一直记挂着你。”
江玉燕幽幽叹息道,“我很想她,可是现在却不能见她一面。我既然选了这样一条路,便该做好这样的准备。”
“你,”慕容淑看着江玉燕神情哀伤,又看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一酸,“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呢?明明有很多其他的选择的。”
江玉燕摇摇头,轻声道,“姐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这世上的一切,论的从来不是对与错,而是陛下的心偏向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