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刚回来也不及休息,就将赵盏叫到府中大厅。厅中除了景王,就只有李尧。不等赵盏问,他先说“前方战事已经陷入了僵持,双方都死伤惨重。我这次只是顺路回来一趟,马上还得赶去临安城面见皇帝,商讨此后事宜。我估计,依然是何谈。毕竟现在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心与金国死战。”赵盏说“你回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景王说“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金国进攻我们。”赵盏说“是有些困惑。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打起来了,金国是以什么借口?”景王说“这件事怪我。你掉进粪坑之后,你跟我说,要将舆论的风向转变,那就是要将风向转到金国。我差人在边界挑衅,也要求他们要有分寸,不能闹出大事。不想两国关系水火不容,最后闹了起来。以至于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赵盏说“原来如此。”景王说“你在秦淮河畔写出那样的诗之后,名满天下,没人会提及你掉进粪坑的事,这边我就该叫停了。可惜因为刺杀而耽搁了,就没记在心上。”赵盏说“谁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你不用烦心,我想大宋不想打,金国也一样不想打。起了小规模冲突,金国不还手,面子上不过去。给他点面子,金国借坡下驴就完事了。”景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因为我的疏忽,许多将士战死,大宋还要赔偿许多金银。”赵盏说“就算没有这次的冲突,早晚也避免不了。给朝廷那些奢靡享乐的人一点警醒,免得总是觉得可以安稳度日,一直坚持着重文轻武。”景王说“不错。”赵盏问“你回来该不是只想和我说这些话吧。”景王说“刚刚收到临安城的消息,皇上要见你,让我带你一起去临安城。”赵盏一惊。“让我去?我去干什么?”景王说“皇帝的意思,不能抗旨。咱们这就启程,你也别收拾了,跟我直接走。”赵盏说“我去可以,但我得跟素素,小锦她们打个招呼。你先去,我随后去。”景王说“让人替你打个招呼。我有随从军队,你跟着我走安全。你自己走,谁能放心得下?”赵盏拗不过他,只得差人去通知素素,只身跟随景王去往临安。
一路无事。日夜兼程,两天能后到了临安。马车颠簸,赵盏受不住,吐了几次。等到了城中,已是头晕脑胀,精神不振。景王安排他到馆驿休息,直奔皇宫去见皇帝。当天半夜才回来,第二天早上又去了。休息一夜,赵盏状态渐渐恢复。用过早饭,有客前来。声势浩大,很讲排场,却是当朝太子赵惇。经过刺杀一事,赵盏对他颇有隔阂。纵然没有证据,多半与他干系重大。可当朝太子前来,不得不去迎接。他慌慌忙忙的由人引着到了驿站门口,赵惇这才从马车里下来,走到后面的马车,扶着一名中年女子下来。两人一起慢慢走到赵盏面前站住。赵惇年近四十,比赵盏大了许多,那中年女子虽然胭脂敷面,仍是掩盖不住岁月的印记。赵盏不懂得礼节,加上心中不爽快,直接说道“太子,太子妃,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我是该给你们跪下磕头呢,还是弯腰行礼?”赵惇说“自家人,用不这些个虚礼。”看着身边的女子说“这位是太子妃李凤娘,堂弟还未见过。”赵盏说“我得叫嫂嫂。嫂嫂你好。”李凤娘笑说“弟弟年纪轻轻,叫我嫂嫂,我心里高兴。”赵惇说“父皇成婚早,叔叔带兵打仗,成婚晚。所以,堂弟年纪虽小,辈分可不小。要是带了儿女来,年纪相同,却要跪下见长辈了。”李凤娘说“要是让他叫叔叔,他回去不得跟我吵闹,说不定几天不肯吃饭。”两人哈哈大笑,赵盏不知哪里好笑,只得跟着干笑几声。随从车仗停在路中间,许多人围上来看热闹。赵盏的守卫挡在前面,太子的人却不管不顾。赵盏说“咱们屋里说话吧。”太子说“堂弟,你的诗词可是写得好,你嫂嫂这两天盼着能见到你,一定要你当面写一。你可不能不答应。”赵盏说“这不难,别说一,十八都成。”李凤娘说“那就请弟弟写一吧。”赵盏问“在这?”李凤娘说“弟弟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不是随口就来吗?”赵盏说“那好。嫂嫂想要我写什么题材的诗词?”李凤娘说“弟弟很擅于写情诗,就先写一吧。不是替我写,替你心里的姑娘写。”赵盏想想,大声吟诵“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李凤娘抚掌叫好。“弟弟才华,今日亲见,名不虚传。”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不知谁喊了一句“是景王府的小王爷。”人群开始骚动,拼着往里挤,卫兵逐渐阻拦不住。赵盏说“咱们进里面说吧。”李凤娘说“我今天来,就是想讨要弟弟一诗词。拿到了这诗词,我们就走。刚才那不算,这才算。”赵盏说“这是什么题材。”李凤娘说“人生在世,时光匆匆,如同白驹过隙。有人励精图治,想要成万古之功业。有人碌碌无为,只想着平淡度日就已满足。弟弟对此有何想法?能不能以此写一词。”赵盏心说“她是在有意试探我吗?问我是不是想和她丈夫争夺皇位。我本是无意,但他做太子的时候都要杀我,将来做了皇帝,我还能有好?到了此间地步,我不争也得争。我记得宋朝并非一定是父传子,也可以兄传弟,怪不得他这么担忧。哼,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又想“我要是承认了心思,他们一定会有更加狠辣的法子对付我。所以现在断断不能承认。”低眉深索,快的想着背过的诗词。人群见他思索,都安静下来。半晌“我想出来了。”他慢慢的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周围沉寂片刻,大声叫好。李凤娘和赵惇对望一眼,都暗暗点头。能写出这样的诗词,一定是心中有了深刻的感悟。既然是非成败转头空,将古今之事,都当做笑谈,那个皇位,自也不会放在眼里。他们的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词让他们不至于孤注一掷,可到底不能因为一词就放下所有戒备。成大事者,定要心狠手辣。面子上,一家人和和气气,背地里,又是肮脏的手段。赵盏送走了太子夫妇,他看得出,离去时李凤娘眼里的怪异。他知道这一切绝对没有结束。
当天晚上,皇帝召见。景王陪同,一起在偏殿面圣。赵盏第一次见皇帝,心中实在忐忑。来时候景王也没跟他明说,踏过偏殿门槛,他就跪下磕头。景王将他拽起,低声问“你干什么?”赵盏还没解释,皇帝笑道“好孩子,自己家里人,你干什么给我磕头。过来让朕好好看看,咱们好多年没见面了。”赵盏抬头去看,正中坐着一位穿着白袍的老者,慈眉善目,五六十岁上下,这一定就是皇帝赵昚。景王轻推他一下。“皇上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他俩往前走到距离皇帝三五米的地方站住。皇帝说“都坐,别拘谨。”待他们坐下。皇帝说“一晃多少年了。当初说这个孩子活不了太久,现在不也是健康的长大了。”景王说“全托皇兄的福气。”赵昚说“托朕什么福气?是这个孩子自己有福气。”景王从怀里取出那个龙环玉佩。“当初皇兄将此物交给小儿,以保他性命。如今小儿已经长大,疾病痊愈,就将此物还给皇兄。”赵昚接过。“朕知道最近出了事,你害怕再有不测。这龙环玉佩我就先收回来。”问赵盏“记得小时候见你,你还很能说话,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赵盏看看景王,这才道“我不知道说什么,万一说错了,就收不回来了。”皇帝笑道“怕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赵盏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嘴角动动,还是没开口。景王说“皇兄别见怪。盏儿许久不见皇兄,自是有些紧张。”皇帝说“嗯,没事。盏儿现在长得一表人才,听说诗词也写的极好。”景王说“盏儿随便写的几,惹人笑了。”皇帝说“很多时候孩子需要夸奖,你不能总是替他谦虚。”景王点点头。“皇兄说的是。”“这次让你带盏儿来,实在是有一件事,不好开口。”景王说“皇兄尽管直言,只要我父子能做得到,绝对不会推脱。”皇帝说“朕知道你忠心。这是此事,还是有些为难。”他继续道“最近朝廷上下都在忙着与金人议和,除了金银财帛之外,还要求割让长江以北,扬州地界。”景王说“我刚来临安,具体不太清楚。土地断不能割让。而且长江以北都割让了,将来反攻,没有立脚点。”皇帝说“确实如此。但金人给了另外一个条件,如果不割让土地,就要送一名人质过去。”景王与赵盏心中都是一凛,他们都知道这名人质定了谁。恐怕出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果然,皇帝紧接着说“还是得让盏儿走一趟。”景王脸色铁青,想去反对,最后只是无奈的低头。赵盏知道事情没有挽回的可能,还是忍不住问“去一趟,多久能回来?”皇帝沉思片刻。“朝廷尽快想办法让你回来。到底多久,无法保证。”赵盏说“就是说,快的,一年半载,慢的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皇帝不语,算是默认了。历朝历代,谁愿意去敌国当人质?尤其这种主动求和的人质。到了那边一定会受到欺辱和歧视。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会落在自己身上,他实在有些茫然无措。他问“什么时候走。”皇帝说“和谈已经结束了,要尽快启程。”赵盏说“在金陵城就有人要杀我。到了金国,这一路上,一定都危机四伏。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就让人杀了。”皇帝说“盏儿尽可放心,朝廷会派重兵护送。到了金国境内,由金人接手。你是大宋派去的人,他们一定会严格保护。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朕说,朕都尽量满足你。”赵盏说“我没啥要求。但我是为大宋出去的,我出去挨欺负。我家里的人,都得保证不会挨欺负。”皇帝说“景王是朕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欺负你们。”赵盏说“话是这么说,可我不一样是被人暗杀吗?”皇帝听了,沉默不语。景王说“皇兄,我带盏儿下去了,有些话要嘱咐他。”他俩起身要走,皇帝叫住他们。“盏儿,这次让你去,有大臣的意见,也有朕的意思。去那边,是有点苦,但对你来讲,待回来的那天,都就是大功一件。这皇位,朕本不打算坐。伐金失败后,更加不想坐了。只是不知能托付给谁。太子无才无德,平庸之人。他惧怕妻子,没有主见。将来皇位明里是给他,实际上是给了太子妃。谁知道会将国家治理成什么样。朕对他,是没有信心的。可他,终究是大宋太子,朕的亲儿子。许多事情,朕身不由己。何况,太上皇还在,难以动摇。不过,朕跟你保证,朕会对太子和太子妃进行训诫。你安心的在金国那边生活,朕一定让你早日归来。这是朕的肺腑之言,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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