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于是打开随身拎带的商务包,取出早已备好的文件袋,噙笑递向吴凯岚:“吴导,陆先生知道大家沉心于工作,不在乎微末得失,所以没有带来什么慰问品,只准备了这个,还望剧组不要推辞。”
吴凯岚茫茫然接过,在姜娴的示意下拆开封口,抽出袋中的几张纸页,表情顿时变得错愕:“这、这是……”
白晓芬朝他手中瞥了一眼,脸上也多了几分诧然:“陆先生,这太贵重了,剧组只以拍摄为重,不用浪费不必要的开支。”
那是为各个分片场额外提供的工作休息区,不仅包含自助餐饮,还有简易的休憩空间。即便不如外界正式的休息间完备周到,但已经比剧组堪称简陋的现有休息棚好上太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奢侈。
“是啊陆先生,心意我们领下了,这个您务必收回。”吴凯岚把文件袋恢复原样,坚决要塞回姜娴包里。
姜娴推掌,笑着后退。
陆琛面色不改,嘴边弧度疏淡:“这份计划书正是以拍摄为重心,我想我们的意图是一致的。”
“可是这实在是……”吴凯岚为难地捧着文件袋,好似捧着一块热山芋。
《执行者》的项目规模较大,剧组并不只有一个片场,通常都是同一天里拍摄道具演员互不冲突的不同戏段,既争取效率最大化,又节省资金成本。倘若按照计划书额外搭建休息区,无疑是一笔惊人的款额。
“我也有过奔波劳顿的阶段,深知短促余暇的可贵。”陆琛语调平静,“身心状态是工作顺利与否的关键所在
,这不是不必要的支出。作为商人,我更不会做亏损利益的决定。()”
他再次看回那方小小的屏幕,画面暂停在少年人潇洒而去的背影:我只是为演员考虑,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㈧()_[(()”
他的神态极尽坦然,有那么一瞬间,吴凯岚以为对方说的是实打实的真心话。然而很快,吴凯岚又打消了脑中的念头。
这样大的手笔,说是造福剧组全员都不为过,怎么可能是单纯为了个别演员呢,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吴凯岚也不好再矫情推却,只好厚着脸皮道:“那我就代表大家,多谢陆先生的心意了。”
陆琛但笑不语,算是承下了这句感谢。
吴凯岚见他对监视器上的影像感兴趣,顺势挑开新的话题:“这批演员都很出色,一定不会辜负陆先生的厚望。就比如这场戏里的小夏吧。”
他拖动鼠标,回放至夏星燃基于人设自己扩编的那段:“他尽管年纪小,初入行,可是对表演相当敏锐,不单入戏快,还很善于动脑筋。”
他说着便把之前对夏星燃的称赞重复了一遍,白晓芬等人也心照不宣地在旁补充,与其说是帮吴凯岚延续话题,倒不妨说是想让陆琛注意到这位大有潜力的小演员。
屏幕上的明暗光线在灰蓝眸底逐次交映,伴着来自专业角度的精准评析,那张清冷如水的英俊面孔倏地笑了。
不是涟漪散尽前的细微弧度,而是眉眼舒展,唇角牵起,切切实实的很明显的笑。
纵然短暂得如同掠影浮光,但那确实是一抹由心而生的笑意。
这笑来得出人意料,还隐隐约约透出一点骄傲的意味。
吴凯岚本能止住了话头。
不等他缓神,陆琛微笑开口,声音又轻又沉:“我认得他。”
吴凯岚张了张嘴,拿不准该接什么话。
好在陆琛没有多作停顿,很快又道:“他一向是很出类拔萃的。”
这话说得不算夸张,但就是听在心里有点微妙。
吴凯岚不自觉地瞟了白晓芬一眼,凑巧白晓芬也拿余光扫向了他。
说不出具体怎样的微妙。
有点像是,老师满心欢喜地对外夸赞自己的爱徒,结果外人似乎比老师本人还要开心。
“……是的,没错。”吴凯岚品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顺着对方的话往下应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的眼神很特别,亮得出奇,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样的眼睛了。”
他迟疑了几秒,望向陆琛:“陆先生,他是株难得的好苗子,可能不需要人特别关注,稍微给他一丁点养分,他就能自己鼓劲儿往上拔节。”
陆琛略微敛了笑,眸色平静地也看向他。
吴凯岚继续道:“他缺一个适合扎根的盆。”
陆琛神色自若地和他对视,目光分外沉定,像能附着人的视网膜深挖进去,探清所有潜在的细思暗想。
少顷,他淡然开口:“我明
()白你的意思,我会考虑的。”
……
“阿、阿嚏——!”
数不清是第几次,夏星燃快被自己接连不断的喷嚏冲傻了。
“怎么又开始了?”夏星燃一脸无语,“难道是我这两天跟崇山犯冲?”
昨天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一进崇山地界就狂打喷嚏,好在身体不痛不痒的,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
“听说无缘无故打喷嚏,是因为有人正在想你哦。”化妆师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