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终于尘埃落定。
过了几天,胜玉去找那牙人将铺子盘了下来。
喜事一桩,怎么都得庆祝庆祝。
可惜她跟燕怀君在月安郡都是人生地不熟,也就只能两个人彼此庆祝罢了。
湖边风很和煦,湖面辽阔似海,偶尔有游船和渔船间隙穿过,长街尽头直达湖边,波涛一阵一阵地推到岸边。
胜玉买了两壶梅汁代酒,石凳上垫了软垫,临湖而坐。
举起梅汁对着湖水晃了晃,胜玉眯着眼笑。
“敬傅老板。”
燕怀君也忍不住笑。
因为要开茶楼,胜玉就这么自称,喜滋滋的。
像只猫儿得了什么宝贝,抱在怀里打着滚炫耀。 但是也就是私下里,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这一面,如今的胜玉对外人,很是端庄。
燕怀君忍不住心里痒痒的。
清了清嗓子,也举起梅汁,“嗯,傅老板。”
胜玉笑得更开心。
风兀自卷乱胜玉颊边的碎,将她的侧脸衬得越有缥缈神秀之感。
燕怀君有些呆呆地看着,举起手饮了一口,以做掩饰。
他有些恍惚,喝的分明不是酒,却酒不醉人人自醉。
燕怀君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个日子。
也是大风,也是在这样的湖边。
胜玉现自己被那李樯欺骗,强忍着痛愤梳理思绪。
当时胜玉说,她会跟李樯分开,只是要等时机合适。
燕怀君还疑心过她当时那样说是不是在掩耳盗铃。
但事实证明,胜玉的果决,心志之坚韧,都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平庸。
他当时想过,无论要他等多久都可以。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湖水拍岸,燕怀君的心事也一波接着一波,汹涌动荡。
冲动不断地堆叠,逼迫到了喉咙口。
现在的胜玉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时间也够久了,足够她做出新的决定。
她现在是“傅老板”,这个称呼全天下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这样对她称呼过,旁人一概未知,光是这样想着,就足够燕怀君心潮澎湃。
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有与全天下任何人都不同的、最特别的关系?
燕怀君喉头滚动,一阵风过,风中带着幽香。
湖边只有水草腥气,这香味自然是来自于胜玉身上。
燕怀君心头抽动几下,终于克制不住地开了口。
“胜玉。”
胜玉抱着梅汁,偏头看来。
“我……”燕怀君极力克制,字句声音却在颤。
“我现在有没有这个机会,照顾你一辈子?”
风中只余静默。
胜玉张了张嘴看着他,神情掠过错愕,目光最后定于迷茫。
燕怀君问得含蓄,其实胜玉可以认为是自己理解错了,敷衍过去。 毕竟,他们现在就是在互相照顾着,不是吗?
但这样郑重的语气,胜玉不可能做到装作不懂。
她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又确认。
“怀君,你说的是倾慕之意吗?”
燕怀君心中的筝弦狠狠拨动,嗡嗡的回音响在脑海,响在耳畔。
是。
他想说,是。
他的倾慕已经藏了许久,在窖中酵,甚至还添加了许多苦涩的调料。
胜玉孤身离京时他被家人困在宅院里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