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点头,又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娄玉娥洗过手,又去篮筐里掏出一个小篓,跟饭碗大小差不多:“倩倩有口福。我今天摘桑叶那地方,桑椹特别多,又大又甜!”
她说着话,拿着桑椹去冲洗,正洗着,就听大门口有人开门:“姐,我都听到了,你今天摘了桑椹,又大又甜!”
说话进了大门来的,正是娄玉城——姚倩上一世的丈夫,她嘴里一直喊老娄的。
此时的老娄,还是个青葱少年,高鼻深目,皮肤白皙,头有点微卷!
桂奶奶看着这个孙子,笑咪了眼:“阿城,过来见见人。这是苏二叔,这是倩倩妹妹。”
娄玉城这个时候不过十二岁,刚开始长个抽条,连声音都没变,姚倩看着觉得想笑,又不敢笑。
姚倩记得,在上一世,两人相亲时,一个27岁,一个25岁,两人都是大龄青年。
两人见面那天,是在一个邻居伯娘的院子里。
那邻居伯娘的娘家姐姐,嫁到了姚家大队,偶然提起老大难的两个人,都觉得挺般配,便无意做成了这庄媒。
邻居伯娘将二人介绍一番,又看二人的脸都红了,便知有戏,找了个借口带着孙子离开,将院子留给二人。
当时两个人都囧的很,她仰着脖子听他说话,没多久就抬手去摸后颈,老娄马上意识到什么,进屋搬了凳子出来,请她坐下说。
那时候是深秋,可不是夏天,院子里根本坐不住,可青年男女在那个时候讲究大防,就算冷点也不能去别人家屋里坐着,何况主人家还不在家。
姚倩坐一会,就想站起来走一走,老娄便也跟着站起来。
老娄对她有意,也看到她脸红,便知道彼此都心下有意,说话也就直来直去:“姚妹妹,我想着天冷,担心你冻着,要不然咱们干脆这样吧,过几天咱们去县城买上定亲布,做两件订亲衣服,就请陈伯娘走一趟,选个日子下聘订亲吧?”
第一次见面,知道对方有意,就跟人说订亲……当时姚倩直想骂他脸皮真厚!
可抬头看到他那张好看的脸,姚倩竟稀里糊涂点了头!
事后回家,她可没少被家人说嘴,担心她被人骗了,又担心她太好说话,结婚以后要被欺负等等……
可是,结婚后的老娄对她太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呢?
她怕冷,冬天那手脚就跟冰棒一样,老娄只要在家,就监督她泡脚。老娄的监督可不是动动嘴。人家老娄总是默不作声,打来热水,试好温度,让她泡脚。
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顶多算老夫老妻之间的相濡以沫。
婚后第三年,老大元宝一岁多,老娄带着人,先是成立了一个建筑队,后来老娄成了娄老板,家里也从乡下搬进了城里,老娄除了上班挣钱,就是打听中西名医,中医给她调理身体体质,西医祛她的伤疤。
当然了,以中医为主,西医看过几次以后,也就放弃了。
至于老娄为何会找西医,是他猜测,她是因为极度自卑,又郁结于心,才对身体健康影响过大,而这个症结正好源于那些疤痕,如果疤痕修复,那她的心情好了,身体是不是也能变好?
可惜,法子试了无数,她的身体就像那下坡的马车,不光拉不住,还越来越快的奔向山脚……
姚倩想到上一世的这些,在今天刚刚知道了娄家跟外公还有这么多的渊源,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
上一世,老娄对她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外公对他们家祖上有大恩吗?老娄娶她,是来报恩的?
光这么想一下,姚倩就浑身一激灵,她有点无法接受。不过上一世到底是如何,她不愿再去多想。
不管怎么说,她前世死后,老娄的悲痛和消沉,甚至比一双儿女更甚。
此时的老娄,还是个小娄,看起来很有礼貌。
他依着奶奶的介绍依次喊了人,将姐姐洗干净的桑椹,分在两个白瓷碗里,一碗满满的,一碗只有一半。
娄玉城将那满碗的桑椹,径直端到姚倩和桂奶奶面前,说了一句:“奶奶跟妹妹一起吃!”
剩下那半碗桑椹,他留给了姐姐。
娄玉娥笑着揭短:“阿城啊,奶奶牙口不好,她老人家不吃这些果子,她嫌酸的呀,你不是知道的吗?”
娄玉城解释道:“奶奶说,这个妹妹家那边,没有桑椹,难得吃到。姐,你什么时候想吃就有。你还跟个小妹妹争,羞羞脸!”
娄玉娥摇头笑,还想说什么,被桂奶奶给打断了:“快去帮你妈收拾饭菜吧,咱们今天中午有口福咯。”
众人哄笑一番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