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小姐补充道:“我家家风开放,行事并不分男女。所以我大姐自幼就同别家男儿一同读书识字,长大之后,也是接手了家族中的部分产业。”
巫蒹葭继续:“那一年,她二十岁,此时距离程老爷五十岁寿辰,还有一年多的光景,程前康扇枕温被,想着趁此机会为父亲寻一副松鹤延年图,作为生辰贺礼。”
“她在读书时,就听闻巫族的刺绣手艺天下闻名。于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到西岭。”
“只是西岭多山峦林瘴,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程前康被现的时候,已经在林中困了三天三夜了。”
“并且因为吸入太多的瘴气,那时的她神志不清,言语如同三岁的小儿。”
“婶婶将程前康带回族中,本以为是个男娃,可在给她擦洗身子的时候现,对方竟然是个女子。”
“我话本看得多,立刻脑补出了一部女子遭受迫害,改头换面远走他乡的苦情戏。当下就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同情心。”
“醒来之后的程前康,虽然心智恢复了,但却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到在这里。”
“我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阿诗。”
“名字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当你为一个东西取了名字之后,她便与你产生了羁绊。”
“就好像,她是你的了一样。”
“我这人,向来不会取名,养的蛊虫也大多都是什么阿紫阿红,阿诗这个名字,也是如此。”
晚风拂面,带来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沁人心脾,浸润全身。
“阿诗失去记忆之后,在巫族暂时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我和阿诗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虽然记不得自己的过去,但每每看到天光乍破、山间云峦,又或是春风化雨、水光山色,总是能够吟上几句诗篇。”
“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对于一个从未走出西岭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新鲜有趣。”
她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沉浸在曾经的快乐之中。
“直到有一天,程前桉跟着商队,来到了西岭。”
“他见到了失踪三年的大姐,程前康,也就是我的阿诗。”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一脉而出的姐弟,想送的礼物都想到了一块儿。”
“程前桉来巫族,是为了给母亲求一幅祝寿图。”
“姐弟二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相见了。”
“程前桉说什么都要将阿诗带走。”
巫蒹葭脸色的笑容消失了,即便隔着面纱,从她蹙起的双眉,也能看出对方此时糟糕的心情。
“阿诗根本不想跟他走!”
像是告诉他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不想走,我的阿诗怎么可能会离开我……都是程前桉逼的。”
程三小姐心疼的搀扶着巫蒹葭,一只手在她背后为她顺气。
“他们趁着我闭关练蛊的时候,将我的阿诗打晕带走,等我闭关出来,他们早就离开了西岭!”
“我只是想找回我的爱人,我的阿诗,有什么错?!”
她说道激动处,脸上的疤痕增生凸起,似只只蜈蚣蜿蜒盘踞在脸上,分外狰狞。
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愤怒,隐藏在院落中的虫子也躁动不安,嗡嗡的虫鸣声不绝于耳。
“巫姐姐!”
程三小姐的声音唤回了她的部分理智。
“后来呢,程前康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