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先皇幼子,母亲又是后期进宫的嫔妃中颜色数一数二的存在,燕王母妃当然是一时颇得盛宠。
燕王又作为最小的儿子,生的聪明伶俐,自然是很受先皇的宠爱,可是这一切都在先皇崩逝后改变了。
当今圣人是先皇后嫡子,又是先皇的长子,虽然资质平庸,但是占了既长又嫡的名分,顺利当上了太子,对其他的兄弟,素日里还算是兄友弟恭,先皇对所有皇子的态度也算是一视同仁,只不过他是长子,更为倚重些,要求也更为严格些。
等到后来幼子出生的时候,先皇的年纪也大了,心态改变了,年轻时候对子女的严厉,现在变成了对于娇妻幼子有了更多的疼惜,可是这个转变,对于当今圣人来说,他的心里就有了比较。
燕王生母虽然很得先皇宠爱,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恃宠而骄,对待先皇后和其他妃子,皇子也是礼貌有加,这也是后来圣人登基后无法斩尽杀绝的原因,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罪名。
只不过,燕王虽然一时性命无忧,却在小小年纪被配到了燕州最贫瘠的封地来,这里本是边境又因为有着渤海国和倭国两大祸患,兵权一直是尽在燕州州牧手中。
权力既然在手中紧握,自然是不会分给新来的年幼藩王,至于燕州自古以来也是相对于中原的苦寒之地,圣人的打算很明显,就是要燕王做一个最穷酸无权的藩王。
面对着圣人的明显的用意,燕王和太妃丝毫没有不满的反应,事实上,自从先皇崩逝后,太妃便收起了所有颜色鲜亮的衣服和华丽的饰,每日都是打扮的玉簪素服,把自己关在寝宫内,深入简出,茹素修行,为先皇祈福。
甚至后来燕王被圣人特许入宫与太妃辞行的时候,太妃也是避而不见,只是派了女官出来告知燕王,要好好为圣人效力,将来无事也不要擅离燕州,自己无需他再来拜见,其余的竟然是多一句话,一个物件也没有带给燕王。
同时就藩的王爷好几位,母妃尚在的也不在少数,都是哭哭啼啼的多,甚至有主动请求圣人,要求跟随儿子一起就藩的,虽然都被圣人以各位庶母妃需要在京城颐养天年为理由拒绝了,可是像燕王母妃这样的绝情的倒是独一份。
燕王也是一样的性子,没有多余的举动,在宫门口拜别了母亲后,就这么远赴燕州去了。
就这样,未及束的燕王,相当于孤家寡人的来到了陌生的燕州,一呆就是十年,连行冠礼之类的大事,也没有回京,只是在燕州草草的进行了。
虽然已经就藩,圣人布置了很多暗哨去各个藩王属地跟踪探测内情,在燕州放置的探子回报,燕王在去到燕州后先是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变得身体孱弱,不愿意出门交际。
再后来性情大变,身边跟去教导的老师也被打回了京城,算是彻底放弃了学业。
燕王每日在燕州府城内,无所事事,偶尔出门也是给自己裹得像个圆球一般,生怕再被风吹日晒到,饶是这样,离得近了,就能够听见他震天得咳嗽声响,以及变得有些佝偻的背影。
往往是出门没有半刻钟,便一副身形恍惚,气血不足,要晕不晕得模样,小脸也是一片煞白,探子说燕王这身子,怕是已经废了。
收到暗报后,圣人这才舒心了,这么多年来父皇夸奖疼爱幼弟得场面对于他来说,始终是如鲠在喉。
当年,幼弟年幼很是聪颖好学,体型健美,父皇每每都夸赞他有太祖之风。
自己是太子,是当朝储君!如果幼弟他有太祖之风,那么又将自己置于何地?他无数次夜间惊醒,父皇是不是动了易储的心思!
凭什么事事都落在那小杂种得后面,如果不是父皇崩逝时候当着众位大臣得面上叮嘱自己要善待各位兄弟,自己才不会这样轻松放过他们,让他们就藩,必要取了那杂种的性命。
眼看着燕王在燕州一蹶不振,圣人表面上派了诸多太医前去慰问,实际则是探查虚实,得到了燕王的身子确实孱弱不堪大用的消息后,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仍觉得不解气,加重了燕州的赋税,政事上稍有不达,便派人前去呵斥燕王罚跪,好好的一个王爷,活生生的过的不如一个普通官员,脸面也丢了个彻底。
对于其他的藩王,圣人也没有放过,除了没有像燕王这样无事便横加斥责,加增赋税徭役等是一个不落,有性子冲动的藩王,上表陈情,反倒被圣人处理吃了瓜落,再就变得敢怒不敢言。
十年了,每次面对着燕州传过来的暗报,圣人都心中暗自嘲讽,父皇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当初你口中的幺儿,你曾经当着众人夸奖无数次的神童,现在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这几年,本来身子就跟病秧子一般,又时不时的被皇兄派人来当场呵斥,燕王也变得更加颓废起来,后来更像是找到了精神寄托一般,频频出入各大酒楼和风月场所,交往了一群狐朋狗友不说,每每不顾御医的叮嘱喝的酩酊大醉,做尽丑事,出尽了丑态。
燕王在燕州变得挥霍无度不说,后来因为银钱吃紧,竟然还派人到宫中求见早已避世的太妃,垦求母亲赠予银钱好继续花天酒地,气的太妃泪水涟涟,砸碎了宫中的诸多摆件,不顾清修在身破口大骂。
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将攒下来每月的分例以及私房钱,统统砸到了来人的身上,放话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被母亲训斥的燕王丝毫没有悔改,后来又派人多次进京求见太妃,要求母亲赠与银钱,直把太妃气的不轻,都起了轻生的念头,最后跑到太后面前哭着喊着,怒骂不孝子,看的太后心中很是畅快,圣人也在一旁,母子二人舒心极了。
在太妃的请求下,圣人派人呵斥燕王,这才停止了这一场荒唐的风波,燕王也不再派人进京求钱,燕王母子彻底反目。
见此圣人心情大好,施恩般减了燕州的赋税,降至和其他藩王属地一样,暗报传来说这样燕王有了多余的钱财后,不思旁骛,更是尽情的挥霍,现在又迷上和渤海国人赛马,花钱无数,圣人更是满意极了。
燕王的荒诞事迹传到朝上,他幼年的启蒙恩师,也是当朝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被气的不轻,告假休朝在家,养病的同时高声怒骂竖子不堪,辜负了先皇的期望,自己的苦心等等。
在燕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荒唐事下,圣人终于减少了对燕州的监视,和其他藩王属地一视同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