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喊着的叶明早就死了,死在那个父死母改嫁的冬日,现在活下来的是被族中断定为身世不明的杂种,这个叶不明恐怕是要让她吃一惊了。
文昭开开心心回了府,既已用过了饭食,那么便回到房间内小憩,想了想今天和叶不明的相聚,那甜蜜的拥抱,不由得羞红了脸,又想到即将来临的婚礼,则是情难自已,笑出了声。
“小姐今日和叶将军去了金铺,后来又去了东街的酒楼,用了餐食,过了好到一个时辰,才从酒楼中出来,之后叶将军送小姐到了府门口,但是没有进来,便回去了。”汇报给范富今天文昭行程的并不是黄玉,而是悄悄跟随的护卫。
他们范家人多,店铺也多,因此跟踪的时候人手很是够用,这样一家跟一段,叶不明竟然也没有察觉,当然也是因为他今日在金铺中看到生母后情绪被严重影响所致或许是就算察觉到后面有范家的人跟踪,也是无所谓的。
无力的摆摆手,范富示意下人出去,自己则是再三皱紧了眉头,“女大不中留啊,真的是留不住啊。”
听了范富有点泄气的话,范夫人也是在一旁跟着叹气,说的是什么,文昭的心已经彻底跟那个叶将军跑了,“老爷看开点,他们已经定亲了,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也是成全文昭。”
“我何尝不知道他们已经定亲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是真的不放心那个小子,总觉得他别有目的,靠不住啊!”该说不说,范富不愧是在商场中浮沉这么多年,他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韦氏自从回去后就觉得心神难安,虽然在金铺中,那个青年跟自己说不是叶明,可是那份熟悉感和相像的五官,让她不由得不多想几分。
当年离开的时候,叶明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算算年纪,现在也应该是及冠了,可是今天看那男子却没有簪,只是带着冠,散着头在身后,难道是与因为年龄还小,可是看着却有点不像。
脑海中不停的各种猜测和画面闪过,韦氏就在屋子里站立难安起来,对于大儿子来说,自己的确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可是这根本就不能怪她,在当时,前夫的族人都说自己守不住,纷纷恶语相加,自己这边过的心惊肉跳,正好以前和自己家中有来往的丈夫也是刚寡居,又对自己表达了想要共度余生,好好照顾自己的心愿。
同时那前夫的族人又再三保证能够善待叶明,自己才跟着丈夫离开了滨州,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想要询问下大儿子的近况,可是山高路远,又怕再联系叶明惹得前夫的族人和自己的丈夫不开心,也就算了。
加上这几年自己又有了一对小儿女,身边的琐事加倍,也就渐渐没有心思想那些了,直到今日在金铺中看到那青年,她的内心又重新陷入了煎熬,到底是不是叶明?
韦氏思来想去,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她只是想知道大儿子现在过的好不好而已,以慰籍自己这份思念亲儿的慈母之心。
找个机会又出门来到了相遇的金铺内,招来上次接待叶不明等人的伙计,开始询问起,叶不明的身份来。
伙计刚开始还是拒不回答客人的隐私,韦氏偷偷给他塞了银钱,伙计这才瞅瞅四下,没人注意后,告诉韦氏:“那男子眼生的很,小的不认识,可是跟他相识的女子却是范家的二小姐。”
伙计也是之后听人说,那日出手阔绰的少女是原先京城范富家的二小姐,“看俩人状态亲密,范家又没有男丁,可能就是之前范家绣楼招亲的那位准姑爷了。”
韦氏有点惊讶道:“绣楼招亲?”然后伙计就对韦氏大概讲解了下,范二小姐这段姻缘的由来,当初范富家绣楼招亲的事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他们虽然不一定认得范二小姐的样貌如何,可是这件姻缘乐事,早在京中就传遍了。
“听说是个北地将军,好像,好像是从燕州来的,对,就是燕州。”
自古以来,市井多流言,消息更是异常灵通,范家的婚事本来就是过了明路的,叶不明当初也是亮明了身份行事,所以这知晓定亲的两家身份的人也不在少数。
韦氏心下暗惊,燕州,北地的府,滨州也是归它管辖,这样说来,这位将军的身份自然是十有八九和叶明有关了!
再次塞给伙计一些银钱,韦氏有点头重脚轻的出了铺子,身边的丫鬟看见夫人出来了,小心搀扶着,:“夫人,今日没有看好的东西吗?”
之前韦氏进去的时候让她在外面等着,韦氏慢慢反应过来,摇摇头:“没有什么看好的,走吧。”
回到家中的韦氏,面对着一双小儿女的痴缠,和家中的琐事,直到深夜丈夫入睡后,才睁大了眼睛细细的思索,满腹的考量。
怎么就从了军,还入了燕州的军籍?要知道,她的大儿子从小便被前夫开蒙,更是被人夸奖为豫章俊秀,文采斐然是个念书的好材料,之前更是在外面打架嬉闹也从无的,怎么会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韦氏又想起了燕州的形式,边塞争斗频繁,危险重重,之前滨州更是有倭贼来犯,何况听说前段日子又被朝廷征调去南方平叛,那太平军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就连朝廷的王师都吃了不少亏。
虽然是胜了,可是哪里的战况不是惨烈的呢?他现在看起来好端端的,之前也在前线吗?可曾受过伤?
这些年来压抑的心情,在这一晚达到了巅峰,韦氏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了,身边的丈夫感应到了,侧身起来询问妻子是否有什么心事,韦氏又怎么敢透露,只能说是入秋后身体烦躁,起床喝了一杯水后,再次上床跟丈夫一起故作安稳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