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同一批的居士,总有碰面交互的时候,卢逢秋陪着母亲上香后,现二人找了机会来到避人之处,窃窃私语起来。
具体的内容虽不得知,可是卢逢秋直觉此事不妙,便趁今日说给了范富夫妇。
“啪!”范文绮摔了手里的杯子,又是杨家!范富和范夫人则是面色凝重,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当铺损失是小,这么多年来重视栽培的伙计的叛变才是真让人寒心的地方。
“还是先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吧。”范文昭也是识得那位当铺的管事,很是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会跟着对家来对付主家。
虽然说还需要验证事实,可是之前的种种迹象隐藏在情谊的迷雾之下,范富不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而是不愿意深究。可是现在,这已经不是能够轻轻揭过的了。
不动声色,将铺子中的账目拿了过来,范富夫妇也借着这次的机会,教导起范文昭来,这帐目他们之前不是没查过,只是之前因为新人所以没现什么问题。
现在又细细看了一遍,还是那般的完整无缺,每一分一厘都是那么的吻合。
文昭之前也学习过看账,现在看了一遍,抬头看看父母和姐姐,他们也是挑不出什么问题,“昭昭可是看出什么了?”
范夫人轻轻问道,文昭摇摇头:“没看出什么来,只是,”她顿了顿,说到“只是觉得太规整了。”
范富点点头,:“没错,这问题就是出在太规整了,每一笔都如此,一丝修改都无,就好像,”他的话没说完,范文绮接道:“就好像是照着改好的版本誊写一般。”
继续翻下去,范文昭出疑问:“这当出去的东西,赎回去也快,”听着范文昭的话,几个人又仔细的看了看账册。
果然,这账册中的有很多都是在期限内被赎回去的,铺子这样下来没有进项不说,有些需要修缮维护以便将来高价出售的,也是在差几日到期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够有个好卖相,以便将来能被人看好预定了的。
铺子想着提前修缮,没想到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卖家又上门赎了回去,他们这样吃了两头亏,银子就白花了出去不说,有些定金还损失了。
更有些死当的东西,再出手的时候,现了瑕疵或者是价不符实,被压价卖出,如果不卖,损失就更多。
这样的例子多了,综合起来,竟然损了不少的银子,虽然每一笔都有来有往,记录清楚,可是这该赔的钱一分不少。
眼看着账目上就出了这么多的纰漏,范富觉得铺子里可能隐藏的问题更多,因此寻了个由头支开管事,突然造访当铺。
看着范富的到来,那新来的帐房先生则是不慌不忙,他本来就是管事在事后,临时找的新人,刚进来后没几天就现了这里的猫腻,可是人微言轻,管事的又是范家多年来的忠仆,他便留着证据冷眼旁观的一边混饭吃,一边随时准备脱身。
这铺子里面都是管事的一手提拔起来的伙计,他们之间关系紧密,自己如果跟范富举报,对方恐怕也是不会信的,因此也就一直按兵不动。
现下管事的一早被支开,范富又带着人来查账,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上前将范富领入库房,在其中介绍了有些所谓高价收进的抵押物,竟然有着明显的造假和瑕疵痕迹,而这些东西都是管事一力做主高价收进来的。
同时,有些明摆着是好东西,也是高价收进来得,等到有人来买得时候,对方说是假货他也是不查证就认了,低价卖给对方,事后还说是为了避免彻底亏本。
账房心里明白,买货得客人和管事必定是认识得,这差价恐怕是要进了管事自己得腰包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管事经营多年,这种错误是不应该犯得,必是蓄意为之。
于是拿了证据,锁了管事,押到别庄,管事的原本办事归来,突然被人蒙头盖脸的驾走了,心里还害怕是劫财杀人的,生怕小命休矣,哆哆嗦嗦了半天,没想到等到的是自己的东家后,他心里明白,可能是铺子里的事了。
于是管事便对着范富各种狡辩,涕泪交流的诉说着这些年的辛苦效忠,旧情旧事,死不承认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是质问起范富来,闹得好像是范富冤枉了他一样。
范富看着面前跟着自己一起打拼得管事,一副狡辩到底得样子,命人将账册和库房中有问题的货物都拿出来摆在管事面前,这是物证,新来的账房先生又说了那些素日里倒进倒出的小伎俩,这下子管事彻底瘫倒在地,安静下来,人证也全了。
范富见状内心止不住得失望,他自觉从来没有亏待过他,给与得要比别家商行得管事多得多,可是谁知道养虎为患!
管事的突然开始撒泼怒吼起来,想要靠近范富,虽然被人按住了,可还是满目的狰狞,他觉得自己劳苦功高,最后却始终只是范富手下的一个管事,他真的不服气。
“你原本只是我家的家生子,你们全家都是签了死契的,后来我给你们解了契,放了身份,你这才摆脱奴仆贱民的身份,成了平民,这铺子虽然名头是我的,可是利润我分了你一半,这些年就算是利润不丰,我也是暗地里给你补齐了,你的儿子更是送至东麓书院与我外侄一起读书。
结果你贪财,做空铺子,还伙同杨家来对付我,今天是毁我一个当铺,明天呢?
你如果真的不满意,你可以提出来或者是拿着你该得的东西走掉自己开创一番新天地,我还钦佩你几分,可是你一方面对我假装感恩,一方面背地里卖主求荣,”
范富看着他,失望的摇摇头。
讲到这里,对方似乎还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喊道:“这都是我应得的,我凭什么走掉!让你享用最后的成果!你给与这些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作呕!杨家好歹是真小人,你可是伪君子!”
人心竟然如此,范富再度感慨,这些年他收敛了锐气,年纪也大了,手段也柔和了,壮大了对方的野心,是他的不对,“送到衙门吧。”
范富也不想再跟对方纠缠,管事的则是瞪大了眼睛,这要是真去了衙门,自己的罪行败露,受罚被判事小,自己儿子的前程可就毁了,好不容易摆脱了贱民的身份,不能再次毁在自己这里,回过神来的管事拼命的跟范富磕头求饶,却再也唤不回对方的一丝怜悯。
“留着力气对着杨家磕头,等你的真小人来救你吧。”
管事被人拖了下去,范富看着一边静静站立的帐房先生,之前因为他的年轻和毫无关系,所以并没有太过关注,现在看来对方是个不显山露水的。
“我有意用你为新的管事,你可否胜任啊。”范富询问道,帐房先生回了礼,:“东家既然敢用,小的自然敢当,左不过拿您的薪水,做好我的活计而已。”
“好。”经历过管事一事,范富对于这种坦率的回答真的是很满意,有的时候和下属之间不必要的真情不需要太多,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