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平熙正待乘胜追击一旁王贯之忽指着他身后大叫道:“左平熙你儿子快被烧死了!”
原来左元敏曾经被一群黑衣人所胁持并以张瑶光的性命逼迫他去取寒月刀在当时的那群黑衣人之中就有一个是王贯之所以他才知道左元敏是左平熙的儿子。而依他的武功就算继续留在这高台之上也不能帮父亲一点忙但要他就这么自顾逃走却又有所不能。这时忽然见到左元敏爬在杆上救人遇险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嚷大叫希望能够引开左平熙的注意。
左平熙自忖王叔瓒一时无力反击也不怕王氏父子耍花样便转头看去。果见左元敏爬在杆子顶上火舌已经烧到他的脚下却仍固执坚持还在上面手忙脚乱。左平熙又惊又怒急忙舍了王叔瓒飞身来到着火的旗杆底下突然起一掌奋力打去。6雨亭舞起大刀在他身后戒护。
只听得“碰”地一声旗杆摇晃火星瞬间像下雨一样落了下来。但左平熙不管也不怕燃烧中的火焰一掌过后接着又是一掌这回旗杆摇晃得更厉害火星也落下更多突然“啪”地一声巨响旗杆折断向台中央倒了下来。
那左元敏一边用身体去扑灭火势一边又要去解绳索情急之下正是欲则不达不但无法解开李云梦的束缚还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而李云梦起先因为事出突然显得有些惊张失措但后来思虑恢复脑筋逐渐清醒见火势来得猛烈便要左元敏先行逃命。
左元敏如何肯依?只当作充耳不闻继续埋苦干。李云梦心中一急便道:“小左你再不下去我只好咬舌自尽了。”左元敏大惊说道:“你咬舌自尽我就抱着你一起被火烧死。”
李云梦心中一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之说些什么好。便在此时整根旗杆剧烈一晃左元敏差点给摇下来他往下一看见是自己的父亲正在击打旗杆心中骂道:“你现在到底又想做什么?”这个念头才转完旗杆又是一震。那杆身给火烧了这么一会儿早已经有些脆弱了哪里经得起左平熙这般摇撼“啪”地一声当场垮了下来。
左元敏大叫:“不好!”原本他只要抓准时间在杆身欲接触到地面之际飞身跃起还是不至于受伤可是这会儿云梦还绑在上面自己要是跃开了岂不要摔死她了?当下便抱着云梦在半空中扭腰转身准备以自己的肉身当她的垫子时远远地却见左平熙已经迎在下面双手半举如虚托千斤宝塔。左元敏急切之中无暇细想一手连人带杆的抱着云梦一手运劲向左平熙的双掌拍出。
父子俩在那一瞬间心意相通都用上了太阴心经中无上的柔劲先求抵销两人坠下时大部分的重力接着一吸一吐将这其余的力道转成横向推出但见左元敏带着云梦平平向后飞出“碰”地一声掉落在台上不过下坠高度只有三四尺最多皮肉挨疼。
这下子死里逃生左元敏连滚带爬第一个反应还是去瞧云梦的状况见她表情痛苦也不知摔着了哪里赶紧要拿刀出来替她解开束缚但手这么一摸这才现:“我的刀呢?”
一片混乱中他也忘了寒月刀是何时离手?爬起身来四处寻找却见左平熙怒气冲冲地迎了上来指着他骂道:“你不是已经下去了吗?什么时候又跑上来了?为了女人连性命也不要了你还配当我左家的人吗?”
左元敏大怒:“你左家的人怎么样?天底下姓左的人何只千百我自姓我的左跟你有什么关系?”左平熙怒道:“你”
王贯之拉着父亲本想就此趁乱逃下台去没想到王叔瓒个性冷僻好强跟着儿子奔到火线边上时忽然一个停步转到他的身后双手托起把他推了出去口中说道:“赶快回家去!”
6雨亭见状也不须左平熙再交代立刻跟着跃了出去。王叔瓒大惊连忙往前一捞却终是迟了一步。跟着冲下去嘛那刚刚就不必刻意要独自让儿子走而且这样也算是夹着尾巴逃了;不跟下去嘛却又担心儿子不是6雨亭的对手王家会有重大生存危机。
便在犹豫之时突然“啪”地一声有样东西掉到他的脚边回头一看竟是那把寒月刀。原来那左元敏在旗杆将倒半倒之际因为又要顾到李云梦又要配合左平熙以至于寒月刀脱手掉落而浑然不觉。而说巧不巧就掉在王叔瓒的脚边。
王叔瓒大喜瞥眼见到左平熙正为了搭救儿子正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不知在忙些什么。自己提了几次内劲丹田仍然空空如也此时寒月刀落在身边正是天意。王叔瓒再不迟疑拾起寒月刀身形一动就往左平熙背后砍去。
他这一下无异偷袭但若不如此今日一役姓王的只怕要全军覆没因此他这刀砍去已是竭尽所能并且刻意放软关节以求无声无息。果然王叔瓒一刀就要斩到左平熙右肩之际耳里犹听得他们父子俩不知为何相互叫骂心中暗喝一声:“去死吧!”寒月刀刀锋同时斜斜地划过左平熙的右肩。
王叔瓒只见一条鲜红色的血线瞬间从左平熙的背上迸出来。王叔瓒也好像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小心!”那是谁喊的?不重要了因为当他用着“凶刀”划过仇人的身体时那种无比的畅快早已麻痹了他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一身功力好像也在瞬间恢复。
八年前因为左平翰与霍不同内哄在先导致双双受伤而给了王氏兄弟可乘之机终于造成无可挽回的悲剧。八年后虽然时空更迭但左氏父子却仍为了一点小事再度重演了那仿佛是老天刻意嘲弄的宿命戏码。
讽刺似的王叔瓒忍不住放声大笑。那左元敏的视线正好给左平熙给挡住了只能见左平熙脸上肌肉抽*动还以为他怒极以致如此。又听得王叔瓒莫名其妙地大笑更是心烦意乱当下转过头去两手拉住绳索的两边使劲一条一条地崩断它们。
忽然间但听得左平熙狂叫一声接着又是霹哩啪啦地接连声响左元敏知道左平熙又与王叔瓒斗了起来只是他刚刚那一声怪叫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这才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岂知他才一转头触目所及便是一道白光迎面罩来左元敏想也不想反射性地缩头、侧身、扭腰、翻滚、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已经在六七尺之外站定。待凝神定眼往前瞧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王叔瓒手执寒月刀一脚踩在还来不及解开束缚的云梦身上刀尖就挨在她的脸蛋旁。再往她身后望去左平熙直挺挺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左元敏不知道为何寒月刀会落在王叔瓒的手中但情势糟糕至极简直无以复加左平熙的生死不知更加令他感到彷徨失措。一愣之下就此站着不敢动弹。
王叔瓒也没别的动作在压制住李云梦后两只眼睛就这么盯着左元敏瞧。原来那王叔瓒虽然一刀砍中左平熙但他在临躺下前还是转过身去做了几招猛烈的反扑攻势王叔瓒一一招架体内脉息紊乱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又榨出最后一点力道去砍左元敏这会儿还能够死撑站着已经是他登峰造极之作了。
所以他以刀尖抵着李云梦根本是虚张声势。要是左元敏抓准的第一个时机毫不犹豫地立刻抢上王叔瓒不攻自破。只可惜左元敏毕竟年纪太轻第一步迟疑未动接下来则越不能动、不敢动。相对的王叔瓒则是紧紧地把握这个时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凝神静气一点一滴地找回丹田里的真气。
四边火势越来越大只要再过片刻目前还在台上的这几个人就无一能够幸免。也许王叔瓒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因此就算内力聚集缓不济急但在他认清情势之后脸色反而渐渐平和下来。左元敏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内忧外患也知道时间拖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只是此刻的他就向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完全处于被动。
其实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有一个人也是心思纷乱鸭子划水那就是躺在地上的李云梦。
她稍早在九龙殿认父随后在燕虎臣的陪同下先下去休息。原本一心所想的是是否明天一早就应该安排再和父亲见个面吃个饭还是什么的。回到房里正在征询燕虎臣意见的时候王叔瓒忽然敲门求见。当时不疑有他燕虎臣便开了房门请他进来才一回头就听到“碰”地一声燕虎臣庞大的身躯说倒便倒就跌在自己的脚下。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那么地促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王叔瓒是来要自己的命的!”三两下马上被制门外跟着窜进两三个人将她五花大绑。待知道要挣扎时王叔瓒一掌拍在她的后脑把她打昏了过去。
她当时自然万万也想不到一个安排与自己亲身父亲见面相认的恩人正是下令要自己性命的人。更加想像不到自己之所以没有毙命当场却是因为已经失踪了两年自己一直还在找寻的左元敏的关系。
恍恍惚惚间但觉身子给人吊了起来几阵冷飕飕的夜风吹来她几次恢复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自己好像有个同伴对方不知何故也被人吊了起来但醒着没多久接着又沉沉昏去。
一直到左元敏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待得完全清醒见情况诡异危险却又盼望自己最好是在作梦。但人世间的事情有时不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希望老天爷主持公道或是盼望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大多数是弱者或说是相对弱者的一厢情愿。并成为无力改变现实的相对强者、社会秩序维护者用来安慰也约束整个社会脆弱道德观念的一项工具。
状况外的李云梦何其无辜但一切也都只有听任摆布了。不过此刻的她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估量情势左元敏若执意要救自己下场多半是同归于尽一起葬身火海于是便开口喊道:“小左小左!”
李云梦背朝天脸蛋向着王叔瓒也就背对了左元敏。她不知左元敏的位置与情况于是开口喊喊他。王叔瓒知道李云梦越是多话左元敏的心情只会越烦躁当下并不阻止。
左元敏道:“云姊别怕小左马上救你出来。”王叔瓒听了只是冷笑暗地里仍是不断地潜运内劲。
李云梦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左元敏引起的说道:“小左你听云姊说别管我了你快先走吧!迟了可就走不了啦!”左元敏不去理她说道:“王叔瓒我爹已经被你砍死了姓左的仇人普天之下只剩我一个而已你我的恩怨何必扯上外人?你放开她我就站直了给你砍要是动上一动不算英雄好汉。”
李云梦大惊说道:“小左你说什么?你你爹?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元敏道:“王叔瓒怎么样?要是我现在转身逃了你未必能追得上我。用一个不相干的人换得仇人一命还得了寒月刀动作快了你还能逃出这个地方。这个买卖不值得吗?”
李云梦见左元敏不回答她的问话便直接问王叔瓒道:“王王叔这是怎么一回事?盟主呢?我爹他人呢?”这段时间以来她都称呼王叔瓒为王叔这会儿急难当头情况诡谲明知他有意要伤害自己一时之间却还是改不了口。
王叔瓒怕自己老是不说话会引起左元敏的怀疑于是便道:“这个女人的父亲是李永年官彦深恨之入骨怎么会说她是不相干的人呢?我不顺道料理了她难道还让她以后有机会回来报仇吗?”李云梦大惊说道:“王王叔你你说什么?”
左元敏道:“官彦深跟李永年有仇势如水火你王叔瓒跟李永年也有仇吗?”眼睛向四周一瞟续道:“我不能再等了如果势必要同归于尽我不如拼死一搏。快快决定!”
王叔瓒道:“好就依你的办法用你一命来换她一命你过来慢慢走过来”左元敏上前两步说道:“你先替她割了绳索让她走如果她走不出这个火场那又有什么用?”
王叔瓒道:“我要是让她先走怎么担保你不跟着一起逃?”左元敏道:“偏有你这么婆婆妈妈不然依你说该当如何?”王叔瓒想让他自断右手但身边又没有其他利器便道:“不如你挖去双眼我就放人。”李云梦大叫:“小左不可!”
左元敏怒道:“我毁了双眼岂不成了废人?到时我又怎么知道你放人没有?”王叔瓒道:“好那就便宜你了只挖去一只眼睛留下一只给你看着人质离开。”
左元敏再无可以辩驳的地方只好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李云梦大叫道:“小左我不要你救你快走你去跟我父亲说是谁杀我!别在这里作无谓的牺牲。”李云梦显然不相信王叔瓒会信守承诺。
左元敏哈哈一笑道:“云姊我别无选择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左平熙突然有一股想静静躺在他背上闭眼休息的冲动。长久以来他就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拥抱那种只有自己的行为成就受到赞赏内含鼓励与肯定意义的拥抱有别于母亲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搂搂亲亲自己儿女的溺爱拥抱。
就这么一回想左元敏这才想起霍不同好像从来没有抱过自己也没有打过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顶多就是遭他严厉的责骂气氛温馨的时候他也顶多摸摸自己的头。
哪有一个父亲不曾抱过自己的儿子?打过自己的儿子的?左元敏的疑虑一扫而空自己绝对是躺在地上这个人的儿子也就是左平熙的儿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