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抽血是为了什么。
也对,平白无故的抽血,总得是有大事儿,太容易猜到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都没有挑开,一个怕平白给人希望又最后空欢喜一场,另一个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于是亦是不敢问一个字。
离开前,林圆还恋恋不舍,说自己以后一定常来看望大伯。
林作雄勾唇笑着说:“好,圆圆你好好学习,高中要好好读,实在读不下去我让你爸安排你出国念书,总得有个好看的文凭。”
啊,说起念书林圆圆就汗流浃背浑身不自在,他支支吾吾‘哦’了一声,对未来如今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不想去想,因此一听大伯说学习,就不留恋了,拔腿就要跑。
林作雄自然看得出来少年这屁股着火似的样子,大约是依旧没好好念书。
说来也怪,或许真的是隔代亲,明明父亲对他们兄弟三人要求都高得离谱,但到了孙子辈,却又都纵容极了。
尤其是对圆圆,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想起父亲,林作雄心里未免沉重几分,父亲还从不曾来探望过自己……
他只听老二说父亲还好,在等他回去。
“孝敛,你还是要看着点儿他,让他好好学,实在不行就出国,感受一下独立,说不定能长大点儿。”总这样还和小孩子似的,以后大人们都走了,圆圆怎么办?
“还有!”林作雄声音突然高了一分,但又依旧无比平静,“如果真的找到了,别告诉他我在坐牢,就说我在国外病得很重,暂时回不来。”
林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大伯居然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他猛地回头,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道:“知道了,大伯你放心。”
两个少年除了监狱,上车后,林圆才叹了口气,很是有些不满地跟陆孝敛道:“其实大伯坐牢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当儿子的怎么可能嫌弃爸爸?就算是说了,我想我大哥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林圆就是觉得大伯这样实在是可怜得很。
“不一样,就算是你大哥不嫌弃,你大伯也会觉得别扭,当父亲的总想在孩子面前顶天立地,再者估计也怕你大哥自责,毕竟是为了找他才发生这些事情。”陆大少爷缓缓解释。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应该说,这样大哥才感觉得到大伯很爱很爱他啊,不说他怎么知道呢?”少年声音清澈。
陆大少爷顿了顿,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坦荡,好的坏的都敞开了给别人看。总有觉得难为情的,或者害怕在乎的人不理解的,或者怕别人不相信自己,害怕自己,行将踏错一步,关系都会改变,他们不敢赌人心不会变。所以隐瞒是最优解。”
“我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最好,大哥肯定希望听真话,当然了,答应了大伯的事情,我肯定不会乱说的。”小林少爷叹了口气,懒散地往好友身上一倒,脑袋干脆都枕在陆哥的腿上,打了个哈欠。
“坐没坐相,起来。”陆孝敛只是说。
林圆耍赖一般干脆抱住陆哥的腰杆,脸蛋都埋进陆哥的怀里,鼻尖瞬间充斥着陆哥独有的清冷香气。
和市面上任何一种洗衣液味道都不一样,好像不是衣服上的……格外好闻。
“不要,我好累,我躺会儿。”少年嗓音都懒懒的,尾音拖长,和撒娇没有两样。
“对了。”小林脸蛋突然从陆孝敛怀里出来,狡黠地瞄着陆哥,说,“你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哥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突然一句问话,却没有惹来任何戏剧性的延展。
小林反而被捏了捏脸蛋,像是年糕一样被欺负着。
“干嘛啦。”林圆任由陆哥捏自己,也是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他们从小就这样玩的,没什么不对,“没有就没有,也是,你每天几点拉屎我都知道,我们应该没什么秘密。”
陆大少爷额头跳了跳,许久,回了他一句:“废话。”
陆孝敛当然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任何事情,他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对待林圆,就像林圆也毫无保留的对他,他们几乎是一体的,永远都是。
陆孝敛轻轻握住少年的手,拇指轻抚过少年光滑的手背,目光从那细如凝脂的皮肤到那颜色樱花一般粉嫩的指甲上划过,简直让人有想要亲昵贴面的冲动……
或许他可以呢?
但还是太怪了,这举动绝对很不应该,他到底在想什么?
陆大少爷因此只是捏着好友的手,偶尔微微捏了捏,感受那无与伦比的柔软,与此同时小林的手也怕冷地爬进了好友的衣服里,熟稔地随意贴在少年那有着薄肌的后背上。
他们此刻像极了共生缠绕的植物,已经不清楚是谁绕着谁生长了,根茎都是死结。
可饶是这样亲密的好兄弟,怎么还会觉得不够亲近?
陆孝敛感觉自己真是有毛病,或许是真的有病,毕竟……
他们陆家的基因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堪称劣质,不然他爷爷的两女一儿怎么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这件事,他从未和林圆讲过。
没什么好讲的。
少年垂眸,深邃的眼窝瞬间讲一切隐于暗色,掩盖着他那平静到偏执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