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是她化妆及换衣的时间。
老坪替她点头:“行,够。”
等臧习浦走后,老坪心情甚好,上手就往她脑门上捋一记:“你撞大运了。”
门关上,女助理替她整衣服,她抬膝往床尾坐着,老坪将一本杂志递她跟前:“《Frago》,国内四大时尚杂志之,你是吃这饭的,你知道这杂志门槛有多高,那可是焉文菁这种层次的封神级影后才露脸的杂志,哪怕现在最红的周以聪,刘碧帮他搞了一年半的门路都上不了!臧习浦今早给我打了电话,他想带你上封面。”
老坪说完这话,还处于又激动又自觉牛逼的状态,叉着腰,鼻子哼哼地出着气,好像即将上封面的是他自己一样,伸出手指补充:“而且是《Frago》意大利版的封面,最正统的那一版,你上完这封面简直跟贴过金一样。”
龙七用手肘撑着身子:“为什么?”
“所以说你撞大运了!”老坪又用指头点了点杂志封面,“原本臧习浦要和焉文菁搭档,封面主题是“双皇”,但焉文菁这几年一直是半息影状态,《Frago》那儿敲了她半年都敲不下来,好不容易答应,临到关口又因为私事推了,这不就被你捡漏了,臧习浦推了你一把,焉文菁与臧习浦关系好,也顺嘴推了你,这就把你定下了!“
臧习浦这老大哥真够仗义的。
“那我能见到焉文菁吗?”龙七问。
焉文菁是一个特别有风情的女演员,美得不行,要命得不行,地位都称皇了,龙七初中那会儿就爱看她的系列电影,老坪说:“我倒也想见,但人家现在闲云野鹤着呢,《Frago》都没请动人家出山,你一小毛丫头你觉得呢?所以努力吧拼吧,想见哪个层次的人就先杀到哪个层次,别瞎浪了。“
老坪说的这话虽然糙,但有道理,她接着说:“知道你跟臧习浦的层次差在哪儿吗老坪?”
“哪儿?”
“就是他在门口看一眼,就知道一个刚洗完澡的女演员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但是你,我都快换衣服了,都不好意思接着脱了,你还在这儿给我瞎叨叨。”
老坪指了一把她,但说不出什么话来,随后摆手往门外走。
换完衣服后,在酒店二楼的咖啡厅见了臧习浦,空气里都是咖啡豆的幽香。
老坪说这儿的蓝山咖啡果然比别家的正宗一些,但是龙七喝了半杯子都没喝出差别,冷笑说你可别不懂装懂,但只说到“不”字,后面的“懂装懂”没说出口,就被老坪在桌底下狠狠撞一记膝盖,她撑着额头,在桌底下对老坪竖中指,坐在对面的臧习浦笑了笑。
他说:“你乐意拍吗,龙七?”
之前的话题正聊到《Frago》的拍摄行程。
臧习浦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一点“我带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感谢我”的意思,反倒有一层“如果不乐意就不拍了,开心最好”的潜意思,他靠着椅背,双手闲闲地插着裤兜,折起的衣袖下露着显眼的花臂,龙七撑着脸颊,老坪盯着她。
“乐意啊,很荣幸。”她也靠上椅背,说。
“那就好。”
臧习浦应。
而那天,她得到的第二个消息是,邬嘉葵被正式提名国内“亚美奖”最佳女演员候选名单,凭借去年出演的一部公路文艺片。
“亚美奖”作为国内最具权威的电影大奖,一点儿不掺水分,这个消息传来剧组的当天,导演在休息间隙替邬嘉葵开了一瓶香槟提前预祝,而这天也正要拍邬嘉葵的最后一场戏,化妆师在替龙七遮肩膀上的齿印时,邬嘉葵在隔壁,堂而皇之地吩咐助理买飞伦敦的机票。
龙七合上剧本,声音响,比遮雨棚顶部噼里啪啦的雨声还响,周遭忙碌的人手滞了半秒,朝她偷偷打量几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她叠着腿坐在遮雨棚下,膝盖与肩膀都盖着大
衣,邬嘉葵坐在她隔壁,身上同样裹着大衣,撑着额头,笑吟吟地向助理吩咐着事儿?
遮雨棚前是正在布景的道具组,这一场拍的是邬嘉葵在雨中的重头哭戏,拍完这场她就杀青了。
而龙七还得连轴转半个月才能杀青。
邬嘉葵演这场戏的时候,她也看着,前一刻还满面笑容的人,戏一开场,情绪就整个儿出来了,从浅层次的悲到深层次的怨,从眼眶泛红到眼泪砸落,从压抑抖到悲愤尖叫,邬嘉葵是天生演员那块料,演得出神入化,导演喊卡之后,再次出现全场鼓掌的现象,邬嘉葵的姑妈亲自上前裹外套,邬嘉葵的眼睛还红着,情绪倒出得挺快,笑着向周围的工作人员鞠躬致谢,老坪在旁边抱着手臂努着嘴,朝龙七打量一眼。
要她好好学学这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
而后,又与她促膝长谈了一场,问她是否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工作量,臧习浦那儿的拍摄行程定了,之前一直在接洽的某女士奢侈品牌代言也同期敲下来了,如果龙七接了这个代言,她一结束剧组工作就要飞夏威夷拍这个品牌的春夏季度广告,如果她不接受,就能有半个月的假。
老坪知道半个月的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当时坐在休憩椅上,曲着膝,窝在厚实的空调毯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再划,刷新着本地到伦敦的航班信息,老坪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跟前,打量她。
她的脑海里循环往复地转着靳译肯说的那句“没那么容易。”
也被窦浚云那句近乎撕破脸皮的话扰着心神。
脑袋靠着椅背,手机在手心缓慢地转,每在心里默念一声“靳译肯”三个字,心口就悬一下,像坐过山车到达顶端又急下降的那种悬,直到手机在手中黑屏,沉默第五分钟后,她终于吸一口气,看老坪。
……
“我接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