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斜风细雨,空气里浸着湿气,毛衣沾着水露,行人在走,董西在呼吸。
路边一声车鸣,董西一怔,别过头。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被这刺耳的声音打破,她就像被拯救,有了从这种无所适从的环境中脱离的依靠,随着车鸣去拉开自家车的后车门,车门砰一声关上时,顾明栋慢慢侧过头,朝她所在的声源处睨了一眼。
雨在下,车驶走,董西的伞留在原地,里外湿透。
***
隔天,仍是阴雨。
董西在过道里碰到顾明栋的时候,早自习铃声正好响起,她的手里拿着一叠准备交往办公室的试卷,而他以一副稳稳迟到的模样走着。
她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稍微犹豫后,继续向前走,试卷被风吹得唰唰响,数张纸页频繁折起,她将试卷的一角按住。
顾明栋被风吹试卷的声响吸引,朝她看。
董西视若无睹。
他将手伸进裤袋中,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从裤袋中拿出一样东西,懒洋洋地说:“别走那么快嘛。”
她没理他。
但顾明栋紧接着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她的步伐因那东西出的声响而停下来,按着试卷一角的手指忽然没了力气,纸张倏倏作响。
她回过头。
顾明栋的食指上挂着昨天被遗落的木桃挂饰,他晃着挂饰,红绳上的两颗木桃出轻微的碰撞声,夹着雨声,脆弱得仿佛一摔就会碎。
而刚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串挂饰就因为他过于散漫的晃法脱离手指,啪一声撞击到墙上,董西的视线紧跟到挂饰掉落的地方,顾明栋一边盯着她,一边下蹲捡起挂饰。
“你终于有点活人的情绪了,”他说着,将挂饰抛起后接住,“阿七也有这么一条东西。”
“我以前想要,”他接着说,“她不给我。”
说完,他把挂饰放回裤兜。
并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董西没说话,顾明栋用拇指蹭了蹭鼻子,大概因为她没反应,所以心安理得地转过身子继续走。
但,上课铃打响时,她开口:“你只擅长用偷或抢的方式去获得喜欢的东西,是不是?”
风以回旋的方式来回刮在通透的走廊内。
顾明栋停下来。
那是一种很突兀的停步,仿佛突然间被打中了脊骨。
从董西说话开始,局势也在悄然间产生变化,以他为攻她为守的状态进入一种互相攻击的状态,但杀伤力似乎还不够大,一瞬间的僵硬后,顾明栋仍旧恢复到悠然自得的原状,别过脑袋看她。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急促的铃声响着,他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要迟到了”的无奈手势,随后走开,她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没有将那句话说第二遍。
早休后的教室有点吵。
严妍在跟旁座的人聊天,董西进教室时,严妍喊了一声她,她往那儿看,严妍身后的顾明栋正翘着二郎腿转笔。
她没回应严妍。
回座位后,严妍那边突然出一声细小的动静,顾明栋又拔了一根她的头,他仍旧像上次一般笑,严妍捂着后脑勺,有点愠怒,脸有点红。董西别头看一眼,看见顾明栋那副上了瘾的坏笑模样。
班里是宁静的自习课氛围,严妍轻声回他:“你不要拔了。”
他却大声回:“啊?”
课桌周遭的人三三两两看过去,董西收回视线,事不关己地理笔记。
严妍又被拔了一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