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很是意外,走在路上居然都能碰到霍为,本想快点路过的他见对方主动过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叫停马车。
“元帅,你起得真早啊……哈哈……”心虚的韩昌连打招呼都是牛头不对马嘴、语无伦次了起来。
霍为冷眼打量着他,“韩老爷如此红光满面,是有什么好事?”
这话让韩昌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这个…我…我就是睡不着,所以就……就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还带那么多人,还有媒婆?”霍为犀利的目光早就注意到车队中的异样,比如有遮遮掩掩的红字,有穿红戴绿的老妈子,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要去提亲。
韩昌装不下去了,双腿早就开始打颤,就在他下意识要跪下的时候,刘士荣赶紧上前用身子扶住自家老爷,然后镇定的接过话回答:“回元帅,老爷前不久就和花家许下姻亲,今天正是去下礼!”
“和花家结亲?”霍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节骨眼还敢和花家联姻,看来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呵,看来你们韩家真是厉害!”霍为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对方走远后,韩昌瞬间瘫软在地上,任凭刘士荣怎么拉都扶不住,只能无奈喊一声,“老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怕什么!”
“我怕啊!我怕得很呐!”
韩昌哭丧着脸,顿时有些后悔连夜去花家提亲了,但凡晚一步也不至于遇到这活阎王。
“赶紧走赶紧走,我怕他杀回来!”
韩昌哆哆嗦嗦的爬上马车,半点平日里威风的形象都没了,
刘士荣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怂,只能认命的摇头。
林不治还没赶到,就看到霍为铁青着脸回来,想多嘴问一句,又怕吃到火药强忍住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寡言的来到徐知府门邸。
似乎是早有准备,刚下马,徐知府就亲自出门来迎接了。
“哎呀,元帅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见到徐旺是这副态度,不难猜他定是知晓自己儿子被扣下了。
两人一路跟着对方往里走,中途只有林不治客套的附和两句。
而霍为一直没开腔,这冷漠的态度,让徐旺心里七上八下,准备好的礼物也不知该拿还是不拿。
待到前厅坐下后,霍为才终于开口说话了,“徐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儿子在我手里,咱们同朝为官,又在这边城一文一武相互照应,默契从来都配合的很好,但这次令郎……”
“令郎这次也是犯了糊涂!全是被狐朋狗友欺骗蛊惑!他自己可万万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元帅您可要明查啊!”
霍为话还没说完,徐旺就赶着话头给自己儿子解释,他深知这是对方给他的台阶,他必须得顺坡爬上去。
“徐大人您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对朝廷、对王上那是忠心耿耿,绝不会纵容自己儿子犯下这等大错,定是被人栽赃陷害!”
“对对对!还是元帅懂我!”
听到霍为这话,徐旺悬着的心落下,以为稳了,随之接下来霍为话锋突然一转。
“本来今天我就是来通知您去府上接走令郎,可是刚才出了一些意外……”霍为故意拉长尾音,惹得徐旺心里咯噔一下。
“意外?可是人出事了?”徐旺声音都颤抖了。
“那倒没有,只是徐大人您也知道昨晚被抓的不止有令郎,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比如花家的公子、郭家的少爷,我和大人您交好,第一时间就想着给令郎澄清然后放出来,可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我刚来的路上,竟遇到韩家从花家提亲回来!”
霍为眉头紧锁,一脸进退两难的样子,还给林不治使了个眼色。
林不治立马心领神会、添油加醋,“这韩家是在向我们示威啊!晚上人刚被抓,连白天都等不了就赶紧上门去提亲了,比我和元帅的度都快!他们压根就没把元帅放眼里!”
“岂有此理!”徐旺当即火冒三丈,拍桌而起。
“这韩家是要做什么?!居然敢公然挑衅元帅您!元帅您可千万别心软,这韩家不过是个猖狂的商户罢了,咱不用怕他!”为了救出自己儿子,徐旺果断选择丢弃昔日的盟友韩家。
霍为看到他怒,一切了然于胸,平静的端起茶水送进嘴里,“韩家可不是普通的商户,花家也不是,刚才我碰到韩昌,他也把话给我挑明了,我若是敢为难他们四大家族,定会断我盟军粮草物资,徐大人,您说这要我如何抉择?我若是选择了令郎,这粮草物资您能给我续上吗?”
这犀利的问让徐旺一时哑口无言,他没想到韩家还敢背刺他!
“这……韩家也大大胆了!恕属下直言,元帅你若向他们妥协,那就真是被他们拿捏了啊!他们都敢悄悄的和天祖联军合作,这次您低头,他们就会更加嚣张!下一次直接是明目张胆的给那宣德帝姬做内应了!”
霍为听得很是认真,时不时还点头,林不治也是全程聚精会神。
“可是徐大人您还没回答元帅呢,那粮草物资您能保证吗?”林不治无辜的追问。
徐旺脸顿时一僵,“这……这……”
“这样吧,不如徐大人您亲自替我跑一趟韩家、花家、王家还有郭家,若能说服他们让一步,那就皆大欢喜了。”霍为适时的给出一个台阶,徐旺却皮笑肉不笑,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把剑给他了,让他去得罪人。
“不知元帅说的让一步,是怎么个让法?”徐旺试探性的询问。
“这次的事不小,可是叛国灭族之罪!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军中人多眼杂,相信很快就会传到三国国君耳朵里,为了平息众怒,定然是要严惩罪魁祸,可这罪魁祸的身份,若是说轻了,这事就假了,若不将其幕后黑手连根拔起,这东盟大军恐怕是会原地解散啊,徐大人,您觉得呢?”
霍为话轻言重,句句都是分析,句句都是威胁,徐旺不是傻子,清楚这是他求生唯一的机会,本来他还想着让霍为去做这执剑人,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资格去左右对方的决定,因为他自己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好!我去!”徐旺沉重的吐出长息,意识到接下来他将面临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