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某夜,白鲤村被血洗全村,那白鲤村全村二十六户人家,共四十九位村民,无一活口。
如今,白鲤村遗迹只剩一片荒野孤坟,残垣断壁,无人问津。
若不是江高义在燕州当官当了几十年,曾接手过这桩灭村惨案,说不定未必记得。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郑修一拍大腿。
他在仔细确认,那白鲤村是不是坐落于一片小树林里,一旁有峻岭陡峭,官道直。
得到江高义肯定的答复,郑修表面上不露声色,再次劝酒。
“可为何此事,不得向第三人提起?”
郑老爷又问。
一旦说开,江高义没有隐瞒,说是这桩灭村惨案,在当时山贼并起的世道,并不奇特。只是奇特的是,这事本该由方衙司负责记录,可没多久,皇城刑部尚书亲自骑千里马连夜兼程,抵达燕州,提走卷宗,火结案,甚至,还下达缄口令。
郑老爷面露古怪:“是不是后来说是病死家中的上一任刑部尚书,曲不归曲大人?”
“正是曲不归,曲大人。”
曲不归果真一去不归。
江高义纳闷问起为何郑修会问起这桩陈年旧事,郑修随口胡诌,说是有人要与他做生意,自称出身自白鲤村,郑修觉得对方不是好人,才派人去查。江高义恍然,这理由合情合理,白鲤村如今不复存在,定是一场误会。
酒过五巡。
江高义入狱至今,今儿算是三个月来最快乐的日子,兴在头上,借当年山贼当道的破事,江高义又说若不是郑将军当年一路杀到北疆,深入敌国,将敌人杀破了胆儿,这场僵持了五年的北蛮之乱未必能在二十年前尘埃落定。而后,外乱平定,才有了如今的下太平。
江高义言语间透露出对郑将军的仰慕之情。
郑修年幼时便听无数人吹嘘过老爹的功绩。
但其中有着夸张之处。
因为据说当年郑将军带着一万大军,杀入敌阵,一路杀到北蛮都城。最后一万士兵与郑将军战死,只有未上战场的军师活了下来。
后来军师返回朝中,说郑将军突生神力,一万将士血肉骨骸,如一件铠甲披在身上,上血云滚滚,漫血气汇聚成河,自倾下,压向对方城池……是不是听着十分荒唐?
是的,荒唐。
全下都觉得荒唐。
那位活下来的军师兴许是受了刺激,回朝后便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抑郁寡欢,没多久便绝食而亡。
但自郑将军战死后,北蛮投降,一切落下帷幕,这是真实的战绩。但军师所言,大多人都认为是夸大其词,或是疯癫傻话。
郑父死后亦被追封忠烈侯,皇帝赐匾,挂于郑家厅堂。
一开始小郑修是信的。
他觉醒前世记忆后,直呼时来运转、外挂到账,于是将郑宅挖三尺,想找点功法秘籍。
最后当然是没找着。
小郑修才死了外挂到账的心思。
……
郑氏酒庄酿的都是真材实料、古法双蒸,高纯不掺水。两壶下肚,江高义入狱至今难得做一回美梦,躺角落里嘀嘀咕咕。
“给他一床干净暖被,明领钱,一百两。”
郑修吩咐狱卒,后者办妥。老爷回到自己牢房,躺太师椅上,闭目沉思。
不知何时开始,这简陋牢狱竟能带给郑富安心感,不愿离去。
白鲤村的来历基本上算是真相大白。
二十年前,屠村惨案,白鲤村。
那是存在于二十年前,燕州、荆州交界的小村庄。
难怪查不着。
先不提那件惨案似有猫腻,郑修此刻想的却是,这【囚者】门径让他穿梭回二十年前的过去幻境中,是为了什么。
仅仅活到明?
或是让他以这种方式,回“过去”复盘,查找真凶,还那二十六户人家一个真相,还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