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要股權。」
「那你要認一下魏家嗎?」
其實她問這個問題,心裡也有些沒底。
她還不是特別了解柳拂嬿的性格,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如表面上那麼清冷淡漠,萬一覺得這個問題是看不起她,發起脾氣來可怎麼辦。
作為家裡人,她只是想主動給柳拂嬿提供另一個選擇。
然而,出乎意料地,柳拂嬿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反應。
她只是自言自語般開了口。
「魏拂嬿。」
聽完,自己也笑了一下,嗓音有種霜花般的溫柔。
「挺難聽的。」
她看向魏瀾:「我還是想姓柳。」
乾燥的寒風拂過天台,鋼材深處隱隱發出回聲。
見她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這個問題,魏瀾怔忡三秒,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巧,我也覺得姓魏很難聽。」
她將抽了一半的煙碾滅,隨意捏在手裡,低聲道:「我打算改姓林。」
「等葬禮辦完,再把姥姥姥爺也接回來。」
「……我媽愛了他一輩子,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了。」
魏瀾輕聲道:「如果逝者真在天有靈,我想給她留點東西。」
「嗯。」柳拂嬿頷,柔聲道,「祝你順利。」
時間不早,也該回學校去了。她轉身欲走,舉步前又想起一事:「對了,魏雲山葬禮就不用叫我了。」
「好。」魏瀾應下來。
柳拂嬿道:「再見。」
魏瀾也說:「拜拜。」
柳拂嬿轉身離開天台。
風變得更大了,塵埃在半空中四散飛舞,衣角半鼓起來,旗幟般飄揚著。
不過,即使如此,寒風似乎並沒有吹散自身後傳來的那句話。
很輕很輕的一句話。
「拜拜,姐姐。」
-
天氣越來越涼,白晝越來越短。最後一門期末考結束,江闌美院正式進入了寒假。
臨近年關,江闌城下了第一場雪。
行道樹掛上了紅彤彤的小燈籠,居民區里也不時有鞭炮聲響起。
除夕這天,薄韞白開車,帶柳拂嬿去薄家吃飯。
薄家老宅被布置得吉祥喜慶,擺滿了各種很有說頭的老物件。薄霽明穿了身紅色西裝,攬著穿紅色旗袍的藍玥,兩個人顯得和藹又喜氣。
看來接手博鷺以來,薄霽明事事都處理得遊刃有餘,人也愈發自信堅定,不再說那些「不如弟弟」的頹喪話了。
眼下,他正舉著一件貌似是同牌子的紅色西裝,極力慫恿薄韞白也穿上。
「大過年的,穿這個喜慶。」
薄韞白淡聲道:「我不信這套。」
「你不是就愛穿這個牌子?」薄霽明循循善誘,「衣櫃裡十幾件都是這牌子。」
「……這是紅的。」薄韞白強調。
「紅的怎麼了?」薄霽明忽然看見柳拂嬿,福至心靈,語調也喜悅地抬高了,「你結婚不就穿的紅色?」
薄韞白:「……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薄霽明轉過來問柳拂嬿,「弟妹,你和他說,穿紅色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話題的焦點一下子落在柳拂嬿身上,這時候,她口中的酥糖還沒咽下去。
「嗯……」她秉著客觀中立的態度,由衷給出答案。
「確實也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