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66续续端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仔细打量着苏玥与几年前没有丝毫变化的脸,他叹息着“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苏玥顿了顿,点头应道“嗯有好也也不好,反正都熬过了了,现在挺好的。”
“好好,那就好,以前的事过去了,现在好才是真的好。”说完惆怅叹息“上星期我刚调回来,以后就定居在鹿城,你要是遇上事了就找我,不论帮不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尽力”
苏玥哑然一笑,真诚感谢“谢谢你。”
说起来她还真有个事情需要他帮忙,只是犹豫这事儿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毕竟她家成分不好,牛真又是军人最好是不要跟她这种坏分子来往
可父亲那件事,牛真这样的身份似乎更容易打听到。
踟蹰良久,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牛真,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牛真一听,忙放下筷子急切地望向她“什么事,能帮我一定帮。”
见他如此激动的情绪,苏玥抿抿唇,喝了口茶水。
“配我父亲去边疆的,是革委会的麻主任,她跟我家向来有点矛盾,趁着这次机会把我父亲送走后,不肯告诉我具体地址,也压着不让别人告诉我,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工作,想给他寄点物资过去都没办法”
说罢叹口气“那边环境恶劣,你知道,我家里条件向来好,我父亲一直没受过什么苦,这次过去,他那样的身份,只怕是凶多吉少”
苏玉修的事儿说棘手也棘手,可牛真是谁
6军十四连连长,在老长手底下做事,就今儿个他陪着来的张可可,就是老长的大孙女儿。
就凭牛真的身份,想要打听到苏玉修的下落,简直不要太容易。
是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这件事你交给我,你耐心回家等着,到时候打听到了我再告诉你。”
“真的”苏玥不知道牛真现在的身份,只看这身军装,大抵知道他是个军官。
但如此痛快,没有半丝迟疑就答应下来,她还真没料到。
“嗯,明天革委会上班我就去问,你在华侨商店等我消息。”
“好”
“苏玥那丫头可还在气头上,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我上去找她,她直接就让我下去,说谁的话都不好使,”
小院内,杨秀玲把乔景明逮到屋里,添油加醋地把苏玥中午的反应告诉了他。
乔景明眉心一蹙,心下咯噔“这么严重”
杨秀玲面上布满“愁容”,叹息着“可不是嘛,反正我是哄不了她,还得是你上去,我看那丫头对你有几分意思,你就上去哄哄她,嘴甜一点,那不就啥事没有了吗”
这俩人太磨叽了,杨秀玲想着还得她来添把火才能烧得更旺。
“嘴甜”
他从来没哄过人,别说苏玥了,就是家里妹子也从来没被他哄过。
然而乍一听杨秀玲说苏玥生气极了,他心中难免涌上一层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急。
转身长腿一迈,走出去几步“那我等会儿去看看情况。”
“行,记得嘴甜一点,女同志嘛很好哄的。”
“嗯。”
乔景明出了杨秀玲家,来到小巷子门口开始等待苏玥。
听她的同事说她一下班就被一位老朋友带去叙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索性回家吃了个饭,再来时,苏玥仍没回来,反而被杨秀玲拉到屋里教育了一顿。
迎着晚霞继续等,半小时后,人还没回来,乔景明不禁有些急切。
眼见着夕阳渐散,夜幕降临,也没等到苏玥。
黑暗逐渐将他的身体吞噬于巷口,许久后,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乔景明被两道刺目的白光照得眼睛一眯,再抬头时,苏玥正从一辆皮卡车上下来。
他诧异了一阵,就要上去,却见另一道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转绿色军装的男人。
那男人生得极高,又壮硕,远远瞧着,跟头熊似地。
他上前的脚步微顿,停在了巷口,注视着巷子外的两人。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父亲的事”
“你放心,明儿个一早我就去打听,你耐心等着便是。”
“谢谢。”苏玥最在意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她微微呼出口气,笑得灿烂,挥手与他道别。
“明天见。”
“明天见。”
昏沉沉的夜色里,乔景明清楚地看见了苏玥脸上绽放的,极为璀璨的一抹笑,以及两人最后道别的语言,分明是“明天见”
心陡然一沉。
原来他中午没跟自己走,晚上也没跟他回来,是因为有卡车接送
心中无端涌起一大片后悔而自卑的情绪,正像毒药一样,腐蚀他的心肺。
他整个人阴恻恻的,隐匿在黑暗的墙角,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照得冗长,继而四分五裂,变得扭曲而灰暗。
乔景明唇线绷得紧直,双拳紧握,指关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