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带着玉瑶先去了神农山。神农山是神农国圣地,也是神农王族埋骨之地。神农山山峰众多,主峰紫金顶海拔最高,也最是险峻,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山顶却十分平坦,如一个天坑,是历代神农王祭天开圣坛之地。站在紫金顶上俯瞰四周,便是一览众山小,万物皆入怀。
金凤落在紫金顶,这里风景依旧,昔日那座紫金宫依然屹立在山顶中央,虽有些岁月的风霜,但气势仍在。她小的时候,曾在这座紫金宫陪着爷爷尝过百草,爷爷教她辨认各种药草谷物,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爱上了医术农经。
玉瑶走进殿中,殿内静悄悄的,殿粱上蛛网遍布,已是多年不曾有人来过。她手指掠过布满尘灰的桌子,仿佛看见爷爷和父王正坐在桌前谈论政事,而那个小女孩欢笑着跑过来搂着父王,父王将她抱在腿上坐着,一起看着桌上的玉简。
“父王!”一声父王,玉瑶不由的失声痛哭。空荡荡的殿中没有回应,除了她的痛哭声在殿中回荡,有那么一丝凄凉。
金凤走进殿中,用头轻轻的磨蹭着玉瑶的身体,低低的悲鸣着,似在安慰又似在哀悼。
良久后,玉瑶擦干眼泪,搂着金凤的脖子说道,“世上再无父王,只有咱俩相依为命。”
她以灵力将殿内清理一遍,桌上一尘不染,她在桌前坐下,闭上眼睛,就好像父王仍在身边。
良久后,她带着金凤走出殿中,站在紫金顶悬崖上扫视了四周一圈。不远处小月顶、龙脊岭清晰可见,山上的松树还是那般千姿百态。
金凤鸣叫一声,玉瑶跃上它的后背,金凤带着她在神农山上空翱翔。她们一起聆听着松林的涛声,穿越过一线天的险峻,在草凹岭的瀑布前驻留,又在桃花溪岸的桃花树下赏心悦目。
最后,金凤带着她来到了神农王族埋骨处—神农峰。这里四周幽静,群山环绕,树木郁葱,历代神农王均葬于此。
神农国破已久,可这墓园却依然被收拾的很干净,连根杂草都没有,想来叔父他们没少操心吧。
玉瑶在一座座墓碑前一一叩头跪拜,最后来到了父王和母后的墓碑前。母后在她年幼时便因病去世,埋在了神农峰。父王和母后的墓连在一起,想来是合葬了。听祖母说神农王当年惨死,不知这墓地里埋的可是父王完整的神体。想到这里,她心里悲愤交加。
“父王,母后,女儿来迟了!是女儿不孝!”玉瑶在墓碑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已是泣不成声。她母后早亡,是父王将她一手带大,可她竟然连父王最后一面也未能见着。
天色已晚,金凤低鸣着,似在提醒她该离开了。
玉瑶在墓碑前拜了又拜,“父王,母后,爷爷,我会常回来看您们的。玉瑶一定不辜负您们的期望。”
她忍痛跃上金凤后背,在殷红的晚霞中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神农山。
国破山河在,身死志尚留。既为神农人,当存神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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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没有回钟山,而是去了随城。上一次来这里,她总觉得一切都莫名的熟悉。这里是神农国都,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每条街道她都记得。即使没有了记忆,也能凭感觉找到想去的地方。
随城的夜晚灯火通明,街上不少商贩,比上次来时热闹了不少,可街上也有不少难民,看衣着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从轩辕来的。
街头一个空旷处,围着不少人,手里拿着碗。玉瑶走过去一看,是个粥棚,一个年轻女子正带着两个侍女在施粥。再仔细一瞧,竟是神农璋琬。
“原来是丸子妹妹!”她苦笑道。小时候,她嫌璋琬叫起来拗口,改称她叫丸子妹妹,因为她肉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每每这时,丸子妹妹便会叫她鱼儿姐姐,只因她名字里有个玉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神农璋琬在人群中一眼便现了她。她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将她拉到一边,惊喜道,“原来真是玥儿妹妹,没想到有一日还能见上妹妹一面,我以为…”她说着竟泪目起来。江州兵败时,她听说钟山玥那次后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为此难过了许久。
“丸…哦,璋琬姐姐!”她正欲脱口而出丸子妹妹,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改了口,“这里为何要搭粥棚,这些难民又是从何而来?”
“唉,一言难尽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妹妹一个人?”神农璋琬有些好奇她怎么孤身一人。上次来随城,可是有两位公子无微不至的随身照顾着。
“嗯,就我自己。”玉瑶淡淡一笑。
“既如此,妹妹今晚不如随我走吧。家中只有我和母亲,方便的很。”神农璋琬劝道。
“嗯,那就叨扰一晚。”玉瑶也不客气,她从玉山下来,身无分文,有些事也想问问璋琬。
神农璋琬将粥棚交给侍女,带着玉瑶径直回了祝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