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部城寨要等到臘月才會落雪。
落雪的竹部總是能讓她想起絮州。
嬤嬤進屋來,遞給她一個剛灌好熱水的湯婆子,轉眼間看到打開的窗戶,不禁說道:「小姐,這麼冷的天總是打開窗子作甚!當心著涼!」
「嬤嬤別關!我想看看雪,好久沒看雪了。」
「也就一年沒看。」嬤嬤低聲反駁了一句。
「嗯。」繁蕪笑了笑,放下書,捧著湯婆子走到窗邊,「嬤嬤你看雪多好看,裹著院裡的樹,裹著屋檐,裹著燈盞……萬事萬物都平等的接受它的洗禮。」
嬤嬤往窗外看了兩眼,悻悻地收回目光,瞅著繁蕪抿唇一笑:「老身肚裡沒有墨水,也看不出雪到底多好看,老身只覺得自家小姐頂頂好看!」
「嬤嬤最喜歡貧嘴了。」繁蕪紅著臉頰,也不看雪了,坐回了原位。
過了一會兒,她抬頭問:「哥……他有寄信回來嗎?」
一個月前兄長借著送姑姑和二表哥回蝴蝶部的契機,秘密帶人離開了十六部,並沒有告知她要去哪裡只是讓人捎了信回來說可能不能陪她過這個年了。
一個月前他還未離開時,整個十月他似乎事不多,每日都在藏書閣教導她。
他起初教她中原的奇門遁甲,後半個月裡又教她苗疆的苗巫術算,這一年的十月是她進竹部以來過得最充盈的一段時間。
嬤嬤搖頭。
繁蕪皺著眉想,半個月前住進後園客廂的楓乘一日不回楓葉部,兄長便也不會回來。
那楓乘留在竹部做客,活像是兄長特地派來「盯著」她的。
甚至兄長可能讓人給楓乘帶信,都沒想著給她帶信。
繁蕪越想越氣,索性捂住耳朵不想了。
離年關越近,繁蕪越是想出府院玩一玩,從兵主部大選至今她都為逛過街了,最遠也只去過圍樓。
偏生她知道的偷偷出府院的「路」,在後園。
而後園現今住著楓乘。
後園那個狗洞是條出府的捷徑……
一直到過年,繁蕪都表現的挑不出錯,每日清晨起床吃完早膳後和院裡的人踢一會兒毽子便回房看書了。
很快年也過完了,歸家數日的嬤嬤也從村里回來了,帶了好多家裡的土貨。
繁蕪已許久沒見過燻肉了,即使不是驢肉,也足以令她感動。
當晚食堂的花管事讓廚子做了一道小炒燻肉,繁蕪吃了三碗米飯仍覺得不夠。
嬤嬤都擔心她吃太多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