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怎么办?”护士为难地看向医生。
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淡定地摆摆手,“不急,给他留一点时间吧。”
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幻想之中。
到最后,总要接受现实的。
多少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所有人都说,言萝已经死了。
宋朝辞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明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体温,他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说她好疼。
她说,轮椅上那个人,他是我的宝贝,谁都不能动。
她笑话他哭起来真丑。
他胡乱地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气呼呼地道:“我没有哭。”
他只是……眼睛太热,出汗了而已。
很快,赵父赵母赵香附一家三口赶过来领尸体,宋朝辞依然不肯放人。
这事甚至惊动了嗜牌如命的宋母,宋母难得扬一下母爱露了面,拍拍宋朝辞的肩膀,“朝辞,你就把尸体还给她家人吧。死了这么久,一股子臭味,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宋朝辞倏地瞪过去,目光阴鸷可怕,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在众人心中,宋朝辞始终是优雅而高傲的。
家庭不睦,父母不和,甚至车祸瘫痪,他都很平静地接受了。
宋母被看得一慌,后退了几步,拿手帕掩着鼻子,蹙着柳叶眉,用好听的声音小声嘀咕道:“那么多尸斑,都快生蛆了吧。”
宋朝辞缓缓收回了冰冷的视线,转而望向赵香附。
赵香附哭得很惨,口中一直“表妹表妹”喊个不停,谁也不知道里边究竟有没有存着些许愧疚。
宋朝辞忽然就笑了。
“十个月前,开车撞伤我,造成我半瘫痪的人,就是你吧?”
赵香附哭声骤停。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宋朝辞,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人跟她肇事时见到的后脑勺联系起来。
“为了保护你,她替你顶了罪,千方百计求我不追究责任,而你呢?你替她做过什么?”
宋朝辞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当他翻到自己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却现录像全部被格式化后,就意识到了其中可能存在问题。
如果肇事司机真是言萝,既然没有逃逸行为,送他去医院,又愿意赔钱,那么,她为什么多此一举删掉行车记录?她想掩饰什么?
除非,言萝不是真正的肇事司机。
她想保护某一个人,主动做了替罪羔羊。
在调查中,宋朝辞现了两个疑点。
第一,言萝不会开车。
第二,他找到了当时开大灯闪到赵家姐妹眼睛从而酿成车祸的那辆大货车,通过行车记录仪的记录,他清楚地看到言萝就坐在副驾驶座上。
而驾驶座上的,正是赵香附。
真相,一目了然。
“朝辞,你在说什么?”宋母听着觉得不太对劲,“你不是说,你的腿是自己不小心撞到栏杆才受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