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李短促地笑了一下,听不出情绪地继续说:“所以我哥一直都讨厌我,从一开始就是我和我妈的出现破坏了他的家庭,他完全可以像李满国那样对我不闻不问,但没办法,我哥就是心眼儿太好,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小狗丢了都能难过很长时间,更别提活生生的人了,从这一点上看,他跟谢阿姨其实很像,都是内心温柔且善良的人。”
“李,”虞杞川冷不丁地问:“那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李听懂了他的意思,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我以前常常在想,如果我是谢阿姨的孩子就好了,但现实很残酷,人无法选择自己会成为谁的孩子,我妈是个从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女人,但她做的很多事我并不赞同。虞老师,看得出你跟我哥的关系确实很好,麻烦你帮忙转告我哥,谢阿姨去世,我妈那边要开始有大动作了,我阻止不了她,连李满国都拿她没办法,我今天过来本意是想提醒我哥,但他显然并不想看到我。”
虞杞川一边肩膀夹着手机正立在水池边清洗食材,捕捉到他话中的信息量,关掉水龙头握住手机道:“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还挺复杂,不如趁这个机会面对面地好好聊一聊,你哥这会儿在客厅休息,我既然能用他的手机给你打这个电话,说明他也是同意你进屋的,不过嘴硬心软罢了。”
“不了。”李拒绝:“虞老师放心,我会老实回学校的,我哥心情不好,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陪陪他。”
他实在很聪明,三言两语间就猜出了端倪,却并未点破。
虞杞川无奈叹口气,手机倒手换了一边来接,偏头望了眼客厅方向,道:“行,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也谢谢你对我这个老师的信任。”
李笑起来,说:“虞老师,你确实跟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这些天持续绷着一根弦儿为谢雯茜操办后事,许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消耗过度,李如歪靠在客厅沙上闭眼眯了一会儿,困倦汹涌袭来,居然真的睡着了。
将饭菜端上餐桌,虞杞川走过去看见他抱臂蜷缩在沙角落,垂着脑袋,修长的脖颈从黑色衬衣领口延伸出来,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哭红的眼,他从未有过这样安静又无助的时刻。
虞杞川挨着李如坐下来,展臂一捞将人揽进怀里,后者往他身上一靠,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眼睛未睁,但睫毛在颤,虞杞川低头用手指玩着他耳后的头,柔声问:“饭做好了,现在吃还是?”
李如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虞杞川也不强求,“那我陪你待会儿。”
李如就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问:“电话打完了?”
“嗯。”
“李都跟你讲了什么?”
“你猜猜看。”
“无聊。”
虞杞川笑,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如果不想知道的话,也不会问的,更不会同意我打电话给他,对吧?”
“我只是不想跟你吵架。”
李如话音落,刷地睁开眼睛,俩人四目相对,虞杞川突然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角,眼底爱意满溢:“嗯,我也是。”
李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接到了秦月的电话,她这些年做事愈加极端,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连对待亲生儿子都掌控欲十足,一上来就质问:“你又去找李如了?”
李没接话,就听她连珠炮似地继续道:“省省吧,谢雯茜走了,我收购鸿泰股份的事也已经被你哥知道了,你当他还有好脸色对你?”
“你要做什么都跟我无关。”李立在车中间一手拉着扶手吊环,面无表情道:“所以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
“我知道你一直嫌弃自己是小三的孩子,你唾弃你厌恶你抗拒,”秦月用冷漠的腔调一针见血道:“但是没办法,李,你生下来就是要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这是你的命。”
收了线,秦月端起面前矮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她穿深蓝色高定大衣,内搭米白色长裙,姿色姣好,优雅从容,丝毫没有方才在电话里对李难的咄咄逼人的模样。
对面沙上,搭着二郎腿悠闲坐着的青年笑吟吟地挑了下眉,问她:“怎么?又在教育孩子了?”
秦月搁下咖啡杯,端详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看了看,才不紧不慢地岔开话题道:“你那会儿说什么来着?事成之后,要青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林墨予面上笑意未减,比了个手势:“秦小姐听错了,是百分之三十。”
“哟,”秦月故作讶异:“这么狠?李如好歹是你表弟。”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表的,要说狠,谁又能狠得过秦小姐。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说赶尽杀绝就赶尽杀绝,都说无毒不丈夫,我舅舅那样的狠角色,到了秦小姐这里,也得甘拜下风。”
秦月眸中掠过一抹阴冷之色:“当年姓李的诓骗我哥去做替死鬼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久等,回来更文啦!顺祝宝子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