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木烟离深深的看了师明净一眼,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接着说道:“你我都知道,我们没有别的路了。你看,只要通过这条路,就是魔界,虽然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但我们也算是达成所愿了,对吧。”
师明净怔愣的看着木烟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确算是达成了所愿,但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他想带他的族人们回故乡,想过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可他们最终所到达的可能是另一个地狱,而他为此失去了宗门、失去了师兄弟、失去了师尊,甚至即将失去唯一的姐姐。
木烟离见师明净终于冷静下来,转身对楚晚宁等人说道:“我可以献祭打开魔门,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们时间,把蝶骨美人席集中到这里。即使是踏仙君,面对大开的魔门,也顾及不了这山上的术法吧。一旦术法解开,困在巫山殿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蝶骨美人席的,所以,我必须保证蝶骨美人席能在魔门大开的第一时间进入魔界。”
“本座倒是无所谓,楚晚宁,你们呢?”
祁浪颇为赞赏的看了木烟离一眼,目光扫过薛蒙、梅寒雪、梅含雪等人,最后落在了踏仙君身上。
楚晚宁一时有些踌躇,他自然是希望血流的越少越好,但是,他不能替薛蒙、替昆仑踏雪宫,甚至踏仙君去承诺些什么。
“我听师尊的,师尊想怎样就怎样。”踏仙君见楚晚宁犹豫不决,连忙说道。
薛蒙恨恨的瞪了师明净、木烟离一眼,也跟着说道:“我也听师尊的。”
梅含雪和梅寒雪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自然是恨的,但他们也知道,事到如今,即便他们真的报仇雪恨了,也只是徒增杀戮而已。而且,前人已逝,他们不得不更多地为活着的人考虑。所以,他们不得不妥协。
梅含雪无声叹息了下,拍了拍薛蒙的肩膀,他知道薛蒙是恨的,只是事到如今,何止是薛蒙,就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去恨谁。
蝶骨美人席固然有错,可将他们逼到这一步的,又何尝不是这山上的芸芸众生。
“慢着”
眼见大局已定,木烟离不禁松了口气,她还没来得及回到蝶骨美人席的队伍,就突然被拦了下来。
梅寒雪面无表情的看着木烟离,同时抬手指了指师明净说:“你和他必须留下。”
“的确如此。”梅含雪恍然大悟道。
“你信不过我们?难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木烟离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梅寒雪问道。
“这可不好说,毕竟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说起来,薛宗主是师明净的救命恩人,楚宗师是师明净的授业恩师,你们对楚宗师下蛊的时候,覆灭死生之颠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顾念点儿救命、授业之恩。”梅含雪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严肃的说道。
“你们留下,让她们去,本座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踏仙君顿了下,瞟了眼楚晚宁,见楚晚宁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接着说道:“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本座能控制住巫山殿的那群废物,就能随时放了他们,比本座恨蝶骨美人席的人多了去了,本座要是撤了术法,会生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木烟离死死抓住师明净的胳膊,深吸了口气道:“好,我们留下。阿诺,你带人去把留守的族人们接过来,越快越好。”
阿诺点了点头,霎时间,数十道灵剑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墨燃”
“师尊放心,只要魔门一开,我立刻放了巫山殿里的蝶骨美人席。”踏仙君低声说道。
踏仙君看着楚晚宁颇为惊讶的表情,有些洋洋自得的想:“果然,本座才是跟晚宁心有灵犀的那个,那狗屁墨宗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座争晚宁。”
八苦长恨花解除后,踏仙君不仅恢复了两世的记忆,甚至还拥有了一部分墨宗师的记忆,再加上魂契的加持,现在的踏仙君几乎是看一眼楚晚宁的表情,就能知道楚晚宁在想什么,这让踏仙君颇为自得,觉得自己终于胜了墨宗师一头。
不同于踏仙君的志得意满,祁浪倒是觉得等待的时间相当无聊,无聊到让他想去幻境中寻些乐子,楚晚宁等人自然拦他不住,只得暂时羁押了木烟离和师明净,让梅含雪等人陪他又回了幻境。
祁浪做了什么,楚晚宁和踏仙君自然不得而知,待到蝶骨美人席聚齐,众人齐聚死生之颠后山,看到梅含雪等人的神情,楚晚宁顿时安心了——不管祁浪做了什么,只要是对计划有利的就好。
不知道被羁押时木烟离与师明净聊了什么,不过一日时间,师明净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精气神都弱了下去。
直到木烟离走上殉道之桥,师明净才像是突然醒过神一般,挣扎着要跟上去,被梅含雪和梅寒雪联手制住。
“我,木烟离,以神族和人族之名,自愿献祭,惟愿魔门大开,让魔尊的子民们回归故土。”
清冷的声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石门打开的声响,师明净望着殉道之桥的方向,心如死灰,木烟离临别时的话语再次萦绕他的耳边:“阿楠,从你决心带族人回乡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一天,也做好了成为族人脚下阶梯的准备。能为族人寻一线生机,我觉得很值得,也很愿意,所以,你不必自责。”
魔门大开的瞬间,蝶骨美人席们朝着魔门的方向跑去,偶尔有一两个看着师明净的方向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顺着人流向魔界跑去,而他们背后,则是来势汹汹的修真界人士和滞留在巫山殿的蝶骨美人席。
修士们看到祁浪愣了一瞬,但见到祁浪丝毫不在意这边的情况,立刻将矛头再次对准了从巫山殿逃出来的蝶骨美人席,一场混战再次在这早已沾满了血腥的土地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