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喊他们去,咱哥俩烤火吃酒省得干这腌臜事。呸,他娘的破天,冻死了,老子手都僵了。”
两人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院内深处‘哐啷’一声,门板裂声扎耳。
许襄君将手中地图比对,确认没错地儿,深吸两口气后颤颤巍巍推开门。
黎至就在里面,她心中难掩惶恐。
许襄君正正衣领,鬓角拾掇一番,一手摁紧胸口缓缓心绪,提裙缓步往里走。
就见一面,一小面即可。
院子除了必要物件,四处空落落的,清冷萧肃得紧,就几处房沿角挂了喜庆的红灯笼,勉强有个年样。
一处拐角屋内闷出桌子翻乱声交叠在叫骂中,其中夹杂少许嘶哑虚弱的蚊蝇声。
熟识音腔引得许襄君径直朝声源挪步。
一大阵风雪突然吹掉她兜帽,寒冽挤着往脖子里钻,许襄君猝不及防被冻得钉在门前拐角处。
她眼眶起红,珍珠大的眼泪直往下掉,泅晕在斗篷上。
井水都能冻半尺的天,屋子里头除了几块靠墙的板床,居然连个火盆都没有,眼见这寒气便是能杀死人的。
许襄君目光从两位着崭蓝色夹袄的人缝间越进去。
里头并排跪着两个人,也穿着同样蓝色夹袄,只是灰旧打着补,大小不合体的勉强撑在身上。
左边跪在地上的人面色苍白,眉心泛青,五官轮廓衔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温润,细瞧下却又不见踪迹。
他揪着膝上粗布,佝颈弱着声强辨:“我们暂时不便,丞主不是说十日后才开始作工么,还劳两位大哥让我们再休息休息。。。。。。”
隐忍的屈辱挣开他的嗓,剖露当下境遇。
这声音嘶哑黯然虚力,活人气儿也就掐着半口,随时能随外头风雪而去。
不等他话说完,左边站着的人一脚踹他肩上,将他直直踹翻在地。
故意戏谑狠笑着:“黎至,哦不,内侍省给你赐名,陛下还恩典留了你本家姓氏,你叫小黎子。”
这一道皇恩如同铡刀,铡碎了他浑身赋骨。
他垂颈,瞧着眼皮下佝偻清瘦窄背,冷斥:“小黎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以为你还是黎家大少爷,杏花园上陛下钦点的人物不成。”
这人钳住他下巴,拖着让他在屋内四处打看:“这里是奚宫局,你现在就是宫中最末流的太监,照着宫例论辈,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他甩开手。
黎至吊在那人虎口的颈子跟着重力被甩出去,约莫扯着腰下疼痛处,他整个人向内佝肩抖动,脸色直逼死白,皲裂唇角扯出几缕鲜亮血丝,嗓子扯出一阵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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