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維東姑姑找人查過林雲香母子倆。也不是懷疑林雲香對任維東心思不純,而是不放心林雲香的父母兄嫂。聽到這話她剪刀一扔,「雲香,過兩天就是你和維東結婚的日子,磕著碰著都不吉利。你別出去,我看看她想幹什麼。依依,到哪兒了?」
「你問小北。」任依依指著擱大門口站著的少年。
小北聽到他的名字,用口型說:「胡同口。」
林雲香:「姑,還是我去吧。我媽,跟你平時接觸的那些人不一樣。」
「我知道。潑婦!我家後面有個大雜院,裡頭幾十口子,三天兩頭打架。要不是郊外別墅周圍要什麼沒什麼,住到那邊也不安全,樓房跟鴿子窩一樣,我早搬走了。」
周佩蘭擦擦手過來攔住兒媳婦,等這位姑奶奶走遠了才壓低聲音說:「維東的爺爺是做生意的。以前你這位姑姑沒少去店裡幫忙。有幾次跟人鬧革命差點被關起來。維東爺爺怕她出事,賣掉大半家產送她和你姑父出國留學。不過那時候倆人還沒結婚。因為這事任老師的幾個堂兄弟意見大了。直到現在都不想搭理她。」
難怪她跟任維東結婚這麼多年任維東的叔伯兄弟很少上門。
「爺爺賣他們的東西了?」
周佩蘭:「沒有。可錢都被你姑拿走了,他兄弟家進貨需要錢周轉不就得找外人借?也幸好賣了。不然那十年任家非得被劃為資本家。以前咱們國家多窮?有錢人到國外也不受待見。她不但在國外站住腳,還能回來投資,這中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媽弄不過她。」
任依依鬆開林雲香:「我就知道姑奶奶厲害。我得出去看看。」
「離遠點!」周佩蘭擔心誤傷到她。
小丫頭點點頭,到外面就抓著小北移到牆根底下,等著高知和無知決戰紫禁之巔。
任姑奶奶看著小北沖朝她走來的一男一女抬抬下巴,仿佛問是他們嗎。小北連連點頭。任姑奶奶明知故問:「找誰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馮桂芝不認識她也停下回答:「這是任維東家吧?」
「他不在家。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我是他姑。」
馮桂芝臉上堆滿笑容:「原來是他姑。他姑你好啊,我是雲香她媽,這是雲香她爸。」
「你們就是有錢不叫閨女上高中考大學,叫她上中專早早出來掙錢的爹媽啊?久仰大名。今兒終於見著活的了。」任姑奶奶笑容滿面地問:「找雲香什麼事?」
馮桂芝傻了,好像話不是從任姑奶奶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林保樹一時也摸不准這女人想幹啥:「你啥意思?」
「啥意思都不懂?你們兩口子真是個棒槌!」任姑奶奶笑容不變,林保樹差點懷疑他是不是耳背,這女人有病吧,罵人還笑得出來。
馮桂芝意識到來者不善,又在人家地盤上:「甭搭理她!」拽著林保樹試圖越過她直接進去。
任姑奶奶斂起笑容:「站住!否則我打電話報警!」
林保樹覺著她簡直不可理喻:「這是我閨女家。」
「你閨女家是學校宿舍。這裡是我們家。我姓任。你姓什麼?」
馮桂芝朝屋裡喊:「雲香,爸媽看你來了。」
任姑奶奶:「別吼。任維東她媽還得叫我一聲姐。這個家我說了算。我不許她出來,你看她敢出來。除非她不想嫁給維東。」
馮桂芝:「你一個嫁出去的姑姑,有你啥事?」
「有你啥事?」
林保樹大聲說:「我們是雲香的爸媽。她結婚這麼大的事我們不得來看看?」恐怕出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聽不見。
任姑奶奶頓時覺著噁心,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雲香頭婚你們都不在意還關心她二婚?」
「誰說我們不在意?」林保樹說著話試圖硬闖。
任依依和小北跑過去伸手堵住大門。姐弟倆覺著不安全,轉身進院從裡面關上門。又怕姑奶奶一人干不過倆,任依依扔出一把掃帚。
老太太無語又好笑,但她也沒有辜負侄孫女的好意,撿起掃帚朝倆人臉上比劃,倆人嚇得後退。
「你們是很在意。陪嫁一分沒有,還把雲香賺的錢全拿走,賣閨女也沒有你們這樣賣的。」任姑奶奶問左鄰右舍,「見過這樣當爹媽的嗎?」
左鄰右舍紛紛搖頭。
林保樹一向要面子,漲紅了臉:「你胡說八道!我不跟你廢話!」
任姑奶奶朝他臉上招呼,馮桂芝慌忙拉著他後退。
「誰拿了雲香的彩禮和工資,誰孫子不得好死!」任姑奶奶問:「敢發誓嗎?」
馮桂芝嗤之以鼻:「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迷信?你是從哪個墓里出來的?」
「我是滿身腐朽氣。那就說雲香,雲香結婚娘家總得有點表示吧。打算給雲香多少錢置辦嫁妝?彩禮給過了,雲香收起來了。」
馮桂芝張了張口:「我們就是來看看雲香。」
「那就是跟雲香頭婚一樣,一分錢彩禮沒有唄?沒有還想見人?你可真是個賤人!」
馮桂芝怒吼:「你罵誰賤人?!」
「罵你賤人,賤人,賤人,找上門不就是叫我罵的?賤人!有種打我!老太太今兒不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不姓任!」任姑奶奶拿著掃帚指著林家兩口子,比大雜院裡的潑婦還厲害。
林雲香長這麼大沒罵過「賤人」,她不敢相信:「這是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