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香的眉頭散開,抓個枕頭墊到身後:「我們都有過去,很多時候沒法避免,我不希望——」
「別說了,我知道。」不曾經歷過,就算任維東對發生在林雲香身上的事一清二楚,想起來的時候可以做到感同身受,可他腦海里沒有那些糟心的記憶,稍不留心就會忘記。任維東嘴上這樣說,其實不確定他能不能做到,「以後我再說話不長腦子,你可以直接叫我閉嘴。」
林雲香已經從泥潭裡出來,她有個貼心的兒子,還有一筆巨款,底氣足腰板硬,還有任維東做後盾,她不害怕面對過去,只是覺著心煩。
誰都有失言的時候,林雲香偶爾也想問問任維東以前的事,所以沒指望他從今往後不提。她想要的也不過是任維東的一個態度。
「這可是你說的。回頭我吼你別一臉委屈。」
任維東會,但一定是裝的。「不會。趁著還有時間眯一會兒?」
「累了?」
任維東點頭:「出差的時候連著忙十天都沒有上午半天累。」
林雲香:「跟人談生意,成就成,不成就下一家。依依可不是想丟就能丟的。」
任維東忍不住拉起她的手:「還是你懂我。」
林雲香甩開他躺下,任維東移過去,林雲香嫌煩:「屬狗皮膏藥的?」
「我們結婚幾天我就出去,這一趟不定多少天,不趁機加固感情,回來你又該當我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林雲香瞥他:「還說依依跟你媽學的。保不齊跟誰學的。」
任維東單手枕到腦後,搖了搖頭:「反正不是我。」
林雲香閉上眼裝聾。
迷迷糊糊中林雲香猛然睜開眼,時間到了。林雲香很是心慌的坐起來:「這麼快?」
「你太累睡得實。」任維東臉上沒有一絲困意,林雲香下意識問:「你沒睡?」
任維東想睡來著。由於她躺在身邊,任維東擔心李家人趁著他出差不在家煩林雲香,緊接著又想到毛子要那麼多貨怎麼運。七想八想還沒想好,鬧鐘打斷他的思緒。任維東把鬧鐘關上:「衣服穿好再出來。屋裡暖和外面風大,一熱一冷最容易感冒。」一邊說一邊穿鞋,然後叫兩個小的起來。
任維東先叫兩聲,倆孩子睜開眼看他一下拉起被子蒙上頭。
「不起?」任維東隔著被子拍拍他們。
倆小的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再不起床上學就遲到了。」
倆小孩掀開被子找衣裳。
鞋子穿好跑出去,外面太陽很亮,任依依癟嘴就要哭:「爸爸我——」
「還沒開學。」任維東趕在她哭出來打斷。
任依依的眼淚凝固。
小北眨眨眼睛,他聽到了什麼。
「這麼快就把生日蛋糕忘了?」任維東給倆孩子提個醒。
兩個小的陡然清醒,齊聲大吼:「你騙人?!」
「再去睡會兒?」
任依依很生氣:「還怎麼睡?」
小北也很生氣:「任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任維東:「由著你們睡到天黑,晚上還睡嗎?晝夜顛倒過幾天怎麼去幼兒園報導?還是你倆打算到幼兒園繼續睡?」
倆孩子雖說年幼,也能聽懂這麼淺顯的道理了。可被窩實在溫暖,被騙起來,兩個小孩很難開心。不好再吼他,倆孩子難得沒有經過商量,默契十足地無視他。
他倆又不想玩,也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相視一眼,坐到門檻上面朝南看胡同里的小孩玩鬧,大人聊天。
林雲香在院裡看到倆小孩的背影,奇怪地問:「怎麼了這是?」
「一個家總要有一個人扮黑臉。不巧我就是黑臉包公。」任維東絲毫不擔心,「你剛才起的急,去屋裡緩一會兒。」
林雲香很少看到兒子背對著人扮沉默:「小北沒事吧?」
「小孩子有時候確實敏感。前提家裡只有他一個。他啥話都能跟依依說,依依有事也告訴他,就算被我們倆打一頓,也不用擔心他想不開。」
林雲香打量他:「聽起來很有經驗?」
「我有個心有靈犀的姐姐。」
大姑姐離得遠,林雲香又是初到這個家,不好意思地說:「忘了。」
「不是怪你。話趕話說出來的。」任維東想說什麼,猶豫片刻又咽回去。
林雲香餘光注意到,拉著他到堂屋:「誰跟我約法三章,以後想說什麼說什麼,不許瞞對方?」
「我知道你和林耀強關係不好,也想到你跟他沒話說,但是沒想到你會覺著我很有經驗。我以為至少小時候你們有過和睦的時候。」
林雲香搖頭:「如果換成周老師和任老師,就算很看中林耀強,也會教哥哥護著妹妹,妹妹尊敬哥哥。我爹媽壓根沒有這種覺悟。他們只想到他們小時候,也就是建國前,女孩子有的吃就不錯了。他們呢,不止叫我吃飽穿暖,還供我上學,我怎麼感謝他們都是應該的。」
「建國前他們爹娘還受壓迫呢。怎麼不想想他們現在過的什麼日子?不用租房,有退休工資,這種生活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做夢也不敢想。」
林雲香不禁點頭:「早幾年我爺去世前還感慨過,建國前很多有頭有臉有名望的人都沒他吃得好。聽說有個很有名的人,全家六口人一個菜——豬油炒白菜。白菜還是切成絲。哪像現在,一到冬天一麻袋一麻袋的白菜往家搬。以前人家過節吃一頓肉,他逢年過節能吃一頓,平時來客也能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