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神医翻翻找找,从箱底拿出一本册子,神色严肃道:“笙笙,在如今这世道,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你已经长大了,师傅希望你能明辨是非,不做一个烂好人,也不做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姜云笙点头,“我知道的师傅。”
夏神医把册子递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来,微微低下头,眉宇间一片冰寒。
这本册子上记录着上百种制毒的方法,是夏神医亲自试验过后,再写成册子。
医者治人,也能杀人。
姜云笙从小与他学的只有救人,那时她尚且年幼,不明白什么时候该杀人,什么时候该救人,只对这本册子无比好奇。
夏神医看得出来,姜云笙这次回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以前胆子很小,不敢一个人出远门,到哪都要唐玄知跟着。
这次却敢从那冀州城来,身边竟然只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
尤其幽州现在贼兵作乱,她都没带一个护卫。
夏神医已经猜到了,他的徒弟在那靖安侯府,过得并不好。
他行医半生,早已看淡生死,可是姜云笙才18岁,在那偌大冀州城,身处尔虞我诈的官商之地,若是没有自保能力,只有香消玉殒的结果。
倘若姜云笙习得这毒术,他也放心一些。
他才不在乎自己的神医之名会不会受影响,他只在乎他的徒弟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你可得保管好,连你师兄也不能给。”夏神医摸摸姜云笙的头,“被他知道了又要说我偏心,虽然确实如此,嘿嘿。”
姜云笙把册子抱在怀里,眼眶红红的,“多谢师傅。”
“行了行了。”看到她含着泪光的眼睛,夏神医心里一疼,别过脸去,“谢我,也不见你带点好酒回来,哼。”
“带了带了。”姜云笙起身拿过床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白玉瓶,“我怎么可能忘记给师傅买酒。”
夏神医双目一亮,“快拿过来师傅尝尝。”
姜云笙蹲在他身前,拿了个小杯子,“给我也倒一点嘛师傅。”
“去去去,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不是小孩子了!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夏神医抱着酒瓶满屋子地躲,姜云笙追在他身后。
沈念站在屋外,听着屋内师徒俩你追我赶的动静,眼底一片柔色。
这个小丫头,她本该一直这么快乐。
顾丞很少做饭,被柴火熏得直咳嗽,从灶房里冲出来大口呼吸。
沈念站在前院,微微俯下身去逗弄朝他张嘴的两只大白鹅。
“公子。”顾丞拍着胸口走过去,不料用力过猛,胸口的馒头险些掉下来,连忙又塞回去,“来消息了吗?”
沈念声音温润,蕴着笑意,“快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悄然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只在沈念身后低声说了一句“已成”,便又如山中飞鸟一般掠过树枝消失了。
顾丞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边才稍微放心一些,“公子,你说萧翊风会不会找到这里?他可能知道夫人往通县来,但不知道夫人在哪个村吧?”
“若是他想找,他定能找到。”大鹅伸长脖子要去咬人,被沈念捏住了嘴,“晚上你去接他,知道该怎么做吗?”
顾丞点头:“知道。”
他又“嘿嘿”一笑,“我可以先吃个鹅腿再去吗?”
“你觉得,你能吃上鹅腿?”沈念挑眉,语气了带着嘲意,“你又不是神医的徒弟。”
顾丞在他身后嘟哝:“那我吃馒头总行了吧?”
他揉了揉胸口。
这两个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扔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