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绕过来,拿帕子擦拭胤禛身上的茶水,再查看他面上嘴上是否受伤,她捧着胤禛的脸颊,胤禛也捉了她的手。
屋子里再次静下来,夫妻对视片刻后,毓溪轻轻坐进了胤禛的怀里。
“我可是盼着弟弟妹妹,盼着念佟做大姐姐的。”
“毓溪……”
“我知道,你不怕没人为你开枝散叶,你担心的只有我。”毓溪说,“咱们要把这话说开,往后才能好好过日子,倘若我一辈子不生养,你一辈子在我跟前说话要小心翼翼吗?”
“我没想到那么多,就是心疼你。”
“你心疼,才说明我无能不是吗?”毓溪抬起头,与胤禛对视,“我眼下是好的,兴许过两年,撑不住人言可畏,又在这事情上转不出来,到那时候你再心疼我。可最好也别总心疼,你得帮我走出来,不能跟我一起疯。”
“毓溪,没那么严重。”
“是,宗亲里嫡福晋不生养的多得是,太后娘娘也不曾为先帝诞育子嗣不是吗,往大了说,只要你将来有儿有女,对外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关起门来,我撑不住的时候,还望你能多几分耐心,不要嫌弃我。”
“你连这样想,都是对我的不公平。”胤禛身上,还有几分少年的冲动,至少对着心爱的人,他不愿掩饰内心的情绪,严肃正经起来,道,“既然要把话说开,咱们就明明白白地说。”
毓溪不免慌了:“你别生气。”
胤禛道:“我不生气,但有些话,我也藏在心里很久,不如都在今日说了。”
毓溪示意他小点声,更起身到门前看了眼,确认隔墙无耳后,才又回到丈夫身边。
“皇额娘生前对你我说过什么话,不必赘述,我一个字也不会忘。”胤禛坚定而严肃地说,“但那不是你我必须要走的路,那只是皇额娘的愿望,是她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如此看待我的前程。”
“可是……”
“我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所愿,是国泰民安、四方来朝,这亦是我所愿,倘若将来能有明君临朝,我何苦去争去抢。”
毓溪安静地听着,而丈夫眼中的目光,也变得更坚定更强大。
“反之,他日若不得见明君。”胤禛的心,扑通扑通地撞着胸膛,“我愿取而代之。”
毓溪定住了,胤禛也静了下来,直到窗外不知什么鸟雀扇动翅膀冲上云霄,那一阵动静,才叫小两口回过神。
毓溪一下抱住了胤禛,胤禛也将她抱满怀,两颗年轻的心,隔着胸膛紧紧相贴。
“好,我知道了。”
“今日在清溪书屋外见到大阿哥,他看我的眼神,与我说话的语气,都与从前不同了,大抵是见我独自出现在清溪书屋,也是让他忌惮的事。”
“七阿哥、八阿哥就要成亲了,我曾听阿玛说,皇上来年还要西征噶尔丹,皇阿玛的左膀右臂,再也不是大阿哥一人,他不痛快了。”
胤禛说:“换做我,不会不高兴,有更多的兄弟一起为皇阿玛打江山守天下,我求之不得。”
毓溪轻声道:“你要想,难道皇额娘的愿望,不是惠妃所想,且大阿哥性情耿直,惠妃娘娘怎么教,他就怎么想,远不如你。”
胤禛长长一叹:“皇家子弟的宿命,吾辈也逃不过,你放心,我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