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身體狀態居然能撐到現在。」
面前兩個人身體同時一僵,一時間只能聽見兩個人混亂的呼吸聲。
「怎麼樣了?我弟弟怎麼樣了?」林安予上前慌忙道。
周含瑞機械地翻動著報告單「急性左心衰伴隨大出血,心臟病變畸形,心源性哮喘,胃出血,急性低血壓,營養不良,貧血,低血糖。。。。。」
「真行,這種情況居然還能居然還能上班,這小孩真行!」周含瑞抹了把額頭的汗「太可怕了,我第一次遇到讓我棘手的病人。」
他抖了抖片子「這腿粉碎性骨折應該沒幾年,小孩是不是沒怎麼養就走路了,打著這麼多鋼板鋼釘骨頭居然還長得歪七八扭的,如果不想截肢後面還得做手術。」
林安予自責地抓著頭髮,眼淚一滴滴不停地往下砸落,「都怪我,都是我,我不該放他一個人,我該陪著他的。。。。。都怪我。。。。。。」
周含瑞長嘆一口氣「林總先別自責,你也不容易。」
說罷,周含瑞轉向顧思遠,「顧總,這小孩真可憐,這麼多病在身上,一聲不吭地跟著你,正常人發點燒就倒了,他一個人是怎麼撐得住的。」
顧思遠失神地盯著昏迷的林樂予,臉色幾乎和白牆一樣蒼白,耳邊的所有聲音都像隔了層膜,大腦里僅留下林樂予艱難起伏的胸口。
「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做不了手術,簡單來說目前只能藥物控制,必須先把身體養起來,指標上去手術風險才能小點。」
「目前雖然穩定下來,但還沒脫離危險,先在Icu觀察一周,你們聊,我先去配藥。」周含瑞把報告遞給林安予便離開了。
林安予癱坐在地通紅著眼無聲地掉著眼淚,早就千瘡百孔的心臟抽痛不止。
病房裡儀器的「滴滴」聲在耳邊環繞。
「腿,他的腿是怎麼回事。」
顧思遠冰冷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迴響。
林安予吸了吸鼻子,答非所問道「顧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小寶生來就沒有別的小孩那樣康健的身體,別人能肆意玩樂的時候,小寶被困在病床上,別人胡吃海喝的時候,小寶喝點粥都能吐得胃疼,別人熬夜打遊戲的時候,小寶因為缺氧整夜整夜睡不著。」
「我們對他從小的溺愛放縱就是想換種方式彌補他,可是這也造就了他蠻橫無理的性格,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小寶也付出代價了。。。。。」
林安予說到這有些哽咽,他抹了把眼睛接著道「他的腿。。。。」
林安予深吸一口氣才接著說下去「爸去世後,小寶爆發急性左心衰,出院後像徹底變了個人,整天沉默寡言不吵也不鬧,我也忙得暈頭轉向,缺少了對他的照顧。」
「直到有一天雨天,我接到陌生人的電話,他說小寶從山上滾下來,腿被滾落的石頭砸中,血流不止,在醫院搶救。」
「我問了救小寶的人才知道,小寶經常去你曾經住的那間出租屋後面的山上,一去就是一天,我一開始只覺得他只是想你了回去看看,可沒想到他在山上一個固定的角落裡堆了個小土堆,前面還放著不少對心臟好的補品,紙房子,紙車子能堆成一個小山。」
顧思遠的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他湊近蹲下,追問道「然後呢?」
林安予道「他愧疚於對你母親的不敬,就以這樣一個愚蠢的方式祈求原諒。」
「那天下大雨,山上濕滑,他摔倒了,滾下來後被大石頭砸中了右小腿,粉碎性骨折,腿上的創傷太大失血過多,差點沒保住。」
顧思遠氣管痙攣,腦袋發麻,恍惚間覺得自己也要得哮喘了。
心臟不停收緊,心慌的感覺越來越重,突然顧思遠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呼吸跟著錯亂了一拍。
他用攻擊性的語氣發問道
「他說「別打」到底是什麼意思?誰打他了?」
林安予被點醒了似的,猛地抬頭,自責地淚爬滿了整張臉「小寶骨折住院期間,我找了個護工,長得和藹親人卻是蛇蠍心腸。」
「小寶腿恢復得慢,心臟也不好,白天疼得哭,夜裡也難受得睡不安穩,她又嫌麻煩又嫌吵,於是。。。。。。」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林安予卻哽咽得沒法出聲。
顧思遠整個人憤怒到極致,眼裡的血淚被逼出來,咬著牙問道「於是什麼?」
林安予把頭埋進雙手,聲音苦澀顫抖
「於是就用暴力虐待讓小寶「聽話」。」
【??作者有話說】
關於虐待,後面如果有時間我會寫個番外展開說說。
第62章原諒
林安予說,林樂予身上深深淺淺的瘀痕大多數都是他自己掐的。
家道中落,豐厚的家產如握不住的流沙一般消逝,可即便是這樣,林安予想盡辦法也給林樂予最好的醫療環境。
單人病房裡除了醫生護士沒人來,在林樂予脫離生命危險後林安予重回到公司忙得焦頭爛額。
高價請來的護工便從一開始的惺惺作態變得愈發肆無忌憚。
需要吃藥的時候粗魯地把林樂予搖醒,兩大把藥一次性全部塞進嘴巴里,滾燙的熱水直接灌進去,每一次都噎得林樂予直嘔。
林安予每天派人送來的營養餐也不會進到林樂予的肚子裡,好的東西被護工挑走,只剩一點白米白面兌點開水湊合著餵他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