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舀了一勺。
何烯年看著他的薄唇靠近瓷白的勺子,然後抿住了勺子,把豆汁兒喝了進去,喉結也跟著滑動了一下。
這隻勺子他剛用過,雖然也只是抿了一口。何烯年的視線飄走,沒再看許騁,有點不自在地又喝了一口水,突然覺得早餐店有點悶。
然後又想到了什麼,身子湊前了一點,小聲說:「我覺得你做飯怎麼也不會比這個更難吃了。」
許騁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還是生氣。
吃完一頓早餐已經十一點多了,許騁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住著的酒店。
被他帶到酒店的時候何烯年還有點尷尬,直到許騁在前台給他開房的時候何烯年反應過來連忙上前給自己付了房費。
許騁特地給兩人開了個同一樓層的房間,坐電梯的時候,何烯年有點侷促,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騁哥,老實說,我過來沒有耽誤你工作吧?」
他之前已經問過孫銘一次了,但還是不放心,總惦記著要再問一次本人。
許騁沒有立刻回話,而且人站在何烯年身前,他看不到許騁的表情。
他有點忐忑,於是繼續說:「如果你有工作或者安排的話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許騁終究還是沒忍心把人逗得太狠,剛想答話電梯就叮地一聲停住了,然後電梯門緩緩打開。
門還沒完全打開,就有兩個小孩兒吵吵鬧鬧地擠了進來,有一個甚至撞到了何烯年的腿上,何烯年連忙抬手扶穩了小朋友,自己也往後退了好幾步給電梯外的大人進來。
進來的估計是一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本來挺空曠的電梯被擠得滿滿當當,何烯年和許騁被擠到了最裡面的位置。
他們兩個挨得很近,彼此的衣服布料互相摩擦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何烯年的手垂放在身側,他有點緊張地握住了拳頭,手明明冰冷一片,手心卻已經滲出了薄汗。
他非常努力地想做到心無旁騖,垂眸盯著眼前大叔禿了一半的頭頂看。
沒想到大叔的後腦勺離他越來近,大叔突然後退了一步,何烯年正好站在他身後,大叔這一退精準無誤地踩了他的腳尖一下,何烯年默不作聲吸了口涼氣,小心地把剛剛被踩到的腳墊了起來。
雖然只是踩了一腳就收回腳了,但是大叔的噸位不是開玩笑的,這一腳下去也很酸爽。
偏偏何烯年又沒有叫出聲,大叔知道自己踩到東西了,轉頭看了身後的何烯年和許騁一眼,兩人表情都挺正常的,以為自己也沒有踩到人,就又退了一步。
何烯年這會兒整個人直接貼上了電梯壁。
許騁看到他彆扭的姿勢了,垂在身側的手手腕一轉,隔著衣服抓到了何烯年的手腕,然後稍稍用力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何烯年猜到他想讓自己站得舒服點,於是順著他的力道單腳挪了一小步。
在何烯年往旁邊挪了一步之後許騁就規規矩矩鬆開手了,但是他們的距離更貼近了。
許騁的手背就蹭著何烯年的手背,溫熱的溫度貼著手背傳過來,何烯年覺得有點癢。
他又偷偷攥緊了拳頭,連呼吸都放輕了。
所幸這家人很快就出了電梯了,何烯年這才鬆了口氣,悄麼聲地往旁邊挪開了。
許騁轉頭看他,問了一句,「你這是什麼姿勢?金雞獨立?」
何烯年穿的本來就是黑色的運動鞋,被踩了一腳也看不出來,他低頭看了眼,笑笑說:「剛被前面的大叔踩了一腳。」
許騁:「沒事兒吧,估計踩得不輕。」
何烯年跺跺腳,「還好,就疼那麼一下,沒什麼事。」
此時電梯再次叮一聲,他們的樓層也到了,何烯年跺跺腳,率先走了出電梯。
剛剛的問題沒得到回覆,他心裡七上八下的,但是也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問許騁一次。
站在房間門口,他磨磨蹭蹭從口袋裡掏出房卡,房卡在感應器上晃了半天就是沒有貼上去,許騁就站在他身後看他的後腦勺,眼睛都笑彎了就是沒有說話。
許騁從他身後探出手拿過了那張被何烯年焐熱了的房卡,利索地放到感應器上,滴一聲輕響後,他按住門把手一旋,把門打開了。
何烯年轉頭看他,許騁比他高半個頭,這麼近的距離何烯年得仰起頭才能直視他的雙眼。
許騁垂眸看他,眼尾還蘊著笑意,「我沒有工作,大伙兒都休息跨年去了,你來之前我這幾天的安排就是補覺,滿意了嗎?」
他們離得近,何烯年能聞到許騁衣服上洗滌劑的味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他這才反應過來,許騁今天好像沒有噴古龍水或者香水,頭髮也不像往常一樣定型,只是隨意散落著,遮住了額頭。
他衣服也穿得簡單,沒有穿西裝,黑色羽絨服裡面是白色的高領毛衣,下身穿著黑色的牛仔褲踩著一雙黑色高幫靴。
看起來不像許總,是個帥氣的男青年。
何烯年相信他今天是沒有工作了,他抿著嘴笑了,「那就好,我怕耽誤你時間了。」
酒店的走廊透不進外面的日光,全靠燈光照明,何烯年頭頂剛好有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罩了他半張臉,漆黑的眼仁兒里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嘴角還抿著很乖巧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