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仪态,什么杜家,她通通不想要。
她这么拼命逼着自己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不是为了让所有人称心满意的。
黑夜里,除了小时候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有人让她等。
她熬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天,却比她二十年来每一天都难熬,她枯萎了,没有机会重生于第二年夏。
寒冬就抢先一步,占据了她。
她上花轿的前一刻,被人从背后禁锢住,整个人被困在花轿,只有上半身能动,她怒吼出声,“中城就是这么对待新娘的吗?!!”
杜庄主冷淡,依旧一副危言危行的样子,杜樰沁只觉得虚伪,你并不大公无私,这一副样子又是给谁看!
“形势所迫。”
呵,真是会扭曲,形势所迫,还不如形势所逼来的真实。
说永远只对愿意搭理的人有用,要不然,行动早就摈弃了所有温度。
花轿架起,喇叭唢呐吹起,红色的绸缎吹起。
海桥,敞开。
我从未像今日这般讨厌红,偏偏满地都是红。
花轿外面,丝毫没有被病毒感染所影响,全城的人都来送行。
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对你们来说又算什么?
我到底是应该感激,你们舍生来为我送行,还是恨你们的冷漠无情,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红,有谁是真心的!
杜樰沁端着身子,头顶上的流苏随着花轿的晃动,如冰如刀般的触感,捶打她的耳畔,眼帘,如今,她也是一身红。
她微动骨指,低头敛眉,如黛山般的容貌半遮半露,白葱指骨上挑,红色的帷幕褶皱成层,淡然一看,瑟缩般收回。
这一幕,正好落在远方人眼中。
泈雾眸子亮了起来,加快了步伐,奔向海桥。
被人群推挤的傅潇和钟白羽,正在陷入疑惑。
新娘在求救……
人潮有条不紊的蔓延,海水冲击上岸,天空,海鸥盘旋,围成了一个圆圈。
她梦境里面的雷火,变成了海鸥。
如同排练,一刹那,全部暂停。
呼……呼……
只有风在叫嚣,这是非静止画面。
泈雾站在桥锁之上,仰头,望着,没人知道她的视线落在何处。
恍惚之间,她的心脏一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泈雾忍住那一点不适。
朦胧的身影,搭配淡淡的嗓音,漠然又冷淡,“我跟你说过,戒指就是我的命。”
人群噤声,花轿里面的人一怔,是……泈雾!
杜樰沁想出声音,喊她,但是哽咽难鸣,实在是苦涩,喉咙不愿意共鸣。
她挣扎,试图起身,流苏被打乱了,冰石相撞击的声音,清脆又芜杂。
你的人生是不是也这样?
即掷地有声又百无聊赖,这一生,慵懒乏味至极,连挣扎的声音,都染上了悲愤。
泈雾看着人群,满眼的悲恸,她不愿意出来吗?
泈雾迟疑了,大小姐不愿意吗?
耳边呼啸的风,海鸥撕扯音,泈雾嘴角扬起笑,毫无预兆的说,“如今,现在我的命没了。”
戒指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完美落幕。
老人姗姗来迟,嘴中的咒骂,沸沸扬扬,这件丑闻,总需要一个恶人。
所以,奶奶是故意的吗?
她的咒骂,为什么啊?
我不需要……根本……不需要的啊……奶奶……奶奶……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不要……你成为……恶人。
从我没有说话的时候,您就已经在充当恶人了,明明,您不是这副样子的,您是我的奶奶,不是恶人。
我不要,我不要!
泈雾想要阻止,下一秒,奶奶上手了,她没有退路了,恶人已经有人当了,总要有一个人得偿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