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似乎想着这一幕为何如此眼熟。
我捏着手里的樱桃:「这人啊,要时刻谨记自己的斤两,嫡姐,这还是你教我的道理,你记得吗?」
事到如今,嫡姐终于聪明一回。
她有片刻分神,之后哭喊着扑过来:「是你!苏雪云,是你设计我!从头到尾,你就是想看我再一次跌入泥潭,是不是!」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靠近我,就被侍卫钳制住。
嫡姐拼命挣扎:「你害了父亲害了苏府,就不怕有报应吗?」
我用帕子捂着鼻子,试图挥散开她劣质的脂粉味。
「嫡姐,送父亲上断头台的可是你啊,父亲泉下有知,也只会拉着你不放。」
「你罪孽如此深重,明日就找个尼姑庵,剃发修行吧。」
「我会托人照顾你,定要比别人起的早睡的晚,日日诵经为亡者赎罪啊!」
嫡姐从小锦衣玉食,让她常伴青灯古佛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身子一软,声音卑微得祈求:「雪云,庵中条件艰苦日日早课,我活不下去的……」
她朝我伸出双手,试图抓到我衣袖一角。
我静静看着她,眉梢挑起:「留下来,你就能活得了吗?」
嫡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前后晃着身子,猛地冲过来。
「你这个**!是你害我!我就应该在那天,把你和你那**的娘一起打死……」
「我真是瞎了眼,没看出你藏了十年的恶毒心思……」
她鬼叫着,伸长胳膊,想抓住我。
我静静看着她,尽情欣赏她再一次跌落地狱的崩溃。
不过有些坏人,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嫡姐为了不出家,钻进了有妇之夫的被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宋怀远割了舌头,之前谢氏想我嫁过去的侄儿。
秋竹和我叙述那日场景,啧啧摇头。
「她呀想给人家掌柜的做小,我学着她的手段让屋里换了个人,如今她被打得血肉迷无人收尸,也算自食恶果了。」
轻轻吹了一口茶盏,杯中茶叶沉浮,清香四溢。
这是上好的宫中贡茶,宋怀远得赏亲自给我送来。
「谢氏那边没去收尸?」我随口问。
秋竹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她呀,咱们以已故姨娘的名义收回铺子田产,谢氏觉得有鬼魂作祟,去寺里烧香途中遇到山体滑落,被生生砸死了……哎呀呀,你看,罪大恶极之人连佛祖都不愿宽恕……」
泯了口茶。
不知何时,屋外已白雪莹莹。
落雪纷飞,掩盖所有尘泥和过往。
出神之际,院外走来一冷毅身影。
宋怀远穿着那身绯色官服,在扬扬飞雪下更显挺拔。
见我在他书房,惊讶过后他迈着大步走来。途中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然驻足,掸去肩上落雪,卸去浑身冷意。
再抬头,眉眼多了几分柔情和欢喜。
早年听过一个故事。
当你渡河时看到河中木桩,有的木桩看起来很粗但它可能是空心的,你一上去它就沉了,有的木桩看起来细但它是实心的,反而能安全助你渡河。
没做选择前你永远不知道哪根木桩可靠,这时候你就要给自己拖个底,即使选择错误,你也能靠自己渡河。
如今我能让自己渡河。
但是看到眼前这兰枝玉树的人。
我还是打算试试。
也许,宋怀远这根木桩。
也能陪我一起渡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