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隰和到底是大家闺秀,脾气极好,平时说话从来都是柔声细语,也从来不与人红脸,此话已经是很重了。
若是钟荣华再叫骂,便是自讨没趣了。
钟荣华也知道自家表姐真的动了怒,不敢再说什么。只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钟琢鸢,嘴上不情不愿地说,
“知道了,表姐。”
晚间,为了表示对钟荣华到来的欢迎,王夫人便差人备了一桌子菜招呼。
苏逢春略一打眼,便见桌上摆着翠玉白菜,扬州烫干丝,斋烧鹅和龙井菌菇煲看着简单却都是相当费功夫的菜,除了这些还有坛子肉,烟熏茶香鸡,清炖狮子头和花雕醉蟹。
最正中摆着一道金玉鲶,这道菜以往苏逢春只听自家大师姐讲过做法,描述过样子,却从不曾吃过。
这菜需得将当季鲜活得鲈鱼斩去尾,然后剔骨削鳞,去除红肉后,只余两块最嫩滑的鱼脯。
再将鱼脯用刀片成鱼片,这片鱼得功夫要求极高,必得是波如蝉翼,微微透光才算得上合格。
再用白纱布将鱼片包起来把水去了,用冰镇上。
再取葱白,生姜,柠檬叶和紫苏叶,椒木,白梅等佐料按比例腌制上,最后淋上香油,橙齑,和上醋和白糖,取出冰镇的鱼片拌上了,最后在浇上芥末辣汁,才算是完成。
这是京城中富贵人家流行的吃法,据说这样得鲈鱼既保留了鲜味又别有一番子风味。
苏逢春暗暗咋舌,都说这钟鸣鼎食之家吃饭也格外讲究,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奢靡。
王隰和热切地拉着苏逢春得手坐下了,王夫人也招呼道,“昨日因着庆贺钰哥平安归来,宾客众多,怕招待不周,”王夫人亲热的拍了拍苏逢春的手,“今日刚好,荣华和她妹妹来了,便一同吃些。”
苏逢春老实巴交说,“这也太贵重了。”
“苏姑娘是贵客。”王隰和笑着说,“便是这般都怕招待不周,也不知道苏姑娘喜欢吃些什么,因而弄得都是如今京城中的时兴菜。”
“我不挑食的。”
王夫人和王隰和都笑做了一团,直夸苏逢春如此老实可爱。
说话间,钟荣华走了进来,刚进来就扑到了王夫人的怀中,“姨母等荣华等久了吧。”
王夫人咳嗽了一声,“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般不稳重。”
钟荣华抬起头,撒娇道,“看见姨母太高兴了嘛。”
苏逢春默默的低下了头,拂了拂自己的胳膊,把衣袖下竖起来的寒毛压了下去。
“欸?”王隰和这是开口,“怎么不见琢鸢。”
听到钟琢鸢的名字,钟荣华嗤笑了一声,“她身子不好,先歇下了。”
“真的?”王隰和显然是不信,转头唤了采薇来,“去把琢鸢小姐喊来。”
钟荣华见王隰和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场脸就冷了下来,但是碍于王夫人在此,也不好说什么,只闷闷的坐下了。
不出片刻,便见采薇带着钟琢鸢过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王从钰。
钟荣华见了王从钰恍若见了什么稀世珍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娇滴滴的喊,“从钰哥哥。”
王从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便把视线转移到了苏逢春身上。
苏逢春心想,你看我做什么,没得惹钟荣华一会儿又生气。
想到这里,苏逢春赶紧低下了头,避免跟王从钰视线相交。
倒是坐在一旁的王隰和开口,“哥哥怎么跟着琢鸢一起来的?”
王从钰坐了下来,说,“刚好在路上碰到了。”
钟琢鸢恭恭敬敬的冲着王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就跑到角落里一直沉默。
苏逢春暗自摇头,钟琢鸢这般小心翼翼,大概是私底下钟荣华没少责骂她。
不过也是,钟荣华这般娇蛮的性格,定是不允许钟琢鸢夺了她的风貌,况且钟琢鸢长得如此之好,跟钟荣华站在一起就更是高下立见。
倒不是说钟荣华长得不好,苏逢春默默抬头看了看钟荣华。
其实光看长相的话,钟荣华也是算得上清纯可爱,但是一跟钟琢鸢这种天人之姿,就实在是比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