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酉接着道:“对面的家伙,懂得借助天地之力,白某何尝不会。天地乃大法相,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肉眼所见而非见,因此白某以为,此处天地,并非四大部洲真实天地。若欲破此虚妄境地,当尝试合道于此,反客为主。”
戚灵问道:“如何反客为主?”
白酉眼观鼻,鼻观心说道:“太微剑式开篇,句,六个字,至诚可以通神!大道之繁,不可胜数,而大道之简,仅此而已。你也知道,千年来清微祖庭,山中各处殿宇,独独供奉天地二字,因为唯有至诚,可与天地交感。所以在这片小天地中,需设清微法坛木案,以真灵写下天地二字,以作召感。”
戚灵正色道:“真灵?风灵可以吗?”
白酉从废墟中劈斩开一块西洲雪玉木,双手捧在戚灵身前,点了点头,“风灵,自然是天地真灵,长戚,非你莫属。”
戚灵洒然一笑,想了想,还是磕破中指,以鲜血于雪玉木上书写“天地”二字,随后恭恭敬敬放置于几块青岩列成的石案上。
白酉手擒法印,双膝跪地。
三拜而九叩,行清微道门古礼。
月色下,那尊云形法相再次聚拢,开始蘸墨。
几抹黑云在格虎城池街衢内勾勒成线。
戚灵则与白酉并肩而跪,“我愿于此案前,共真人齐眉。我戚灵,与你白酉,今日同拜这天地。”
一拜,天下海晏河清。
二拜,正道千秋万岁。
白酉只觉风满袍袖,“三拜,长风倚剑,此剑可开天地!”
※
玉冠白衣起身挥袂,天地之间,金光一线!
一轮明月瞬间崩碎,漫天幽光,与云翳被无量长风吹彻散尽,只是霎时,无影无踪。
二人重返真实存在的那座格虎城!
因为戚灵明显感受到,天地之间,风灵瞬间凝聚,沉重的铅色风暴骤起!千百龙卷顷刻连贯天地,格虎城外战场上一片惨然,将那轮残月也牢牢遮蔽。
格虎城头身骑游蛇的黑袍女人目露诧异,望向半空,微微张着嘴,只是蓦然回之际,就瞥见一道金光,再不收敛其中剑意,精粹无比,不惧伤及格虎生灵,自城中朝她面门迭至。
名为“鹿池”的坐骑如灵蛇狂舞身躯。
黑袍女人来不及尖叫,被无情甩下城头,剩下坐骑鹿连同格虎城墙却被金光劈斩一分为二。
戚灵飞身掠起,俯视着崩毁的城墙,以及瘫伏在地的黑袍女人,唇角微动,宛若神只低语:“风宜千秋二式,镇恶!”
千百风暴齐齐聚拢,大地荒野被巨力撕裂,荆棘丛和枝杈都被劫掠在天,席卷过城内的风啸浇灌在窄巷狭口,形成新的可怕声响,无尽罡风,霎时归一。
黑袍女人耳鸣不已,见躲无可躲,瞪着惊恐双眼,嘶声裂肺喊道:“魔君救我!”
滔天汹涌的风灵之力当中,猛然裂土扎根冒出一小截夜明木枝。
木枝吞噬滔天的纯粹风灵咒力,以近乎疯狂的度生长,粗有数丈的虬枝皴干瞬间遮在黑袍女人头顶,又垂下不计其数的分枝狠狠扎入地底,溅射起的土层翻涌不止,也将无尽风暴阻隔在外。
夜明木枝,遇风则长。
风灵越沉重,夜明木生长得越快。
而接下风皇长戚一招的木枝是什么样呢?
戚灵颦眉凝望着一颗嵯峨遮天的枯树,死死钉在了格虎城墙边缘,默然不语。
不等漫天烟尘散去。
紧接着,又是一道金光迭至!
更像是一堵足可吞没巨树粗干的金色长虹,彻底笼罩着这颗遮空蔽日的夜明木,也是在瞬间将其削去!
白酉遥遥说道:“三拜,有此三剑。”
大如山岳的巨树,如春雪猛遇盛夏大日中天,被更为骤烈的金色剑芒摧枯拉朽般斩开。
视线顿时疏朗。
天际远处,千山覆雪。
雪线之上,金光波及处,竟在融化。
白酉收敛袍袖,低眉再看去,城下黑袍女人消失不见。
格虎城三位大巫师,巫道巨擘罗格,火灵法脉苏洛,一个被清微无可师法剑意,从天地间抹去,一个则带着城主白音遁逃。
剩下的黑衣女人又能是谁?
此刻就连东丘妖盟的擂鼓喽啰也猜得出,那位云遮雾绕的月相大巫师终于现身。
而这帮妖盟兵卒也眼睁睁看到了大巫师跌落城墙的狼狈一幕。
天地间先后有三道金色剑芒,足可摧城,东丘妖族惊魂未定,掂量着手中刀斧斤两,终究还是第二次撒手丢落。
就连白酉挥剑之余,自身也讶然,对剑道之巅有了新的认识。
若非风皇拜案,安可得此三剑。
我有一剑开天去,只缘风君赠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