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緊接著叫顧信濘,顧信濘應聲過去檢查,他從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些液體塗在手上,隨後用手細細撫摸屍體的臉周,很快從太陽穴的位置開始,揭下來半張人皮面具。
「啊!是易容!」姚子傾拍了拍前胸,開始了馬後炮,「嚇死我了,我就說嘛……」
「一開始我也檢查了,但沒有想到只易容了半張臉,是我疏忽沒有儘早發現。」顧信濘致歉道。
「這人下半張臉長得確實像寧哥,就算沒有面具,天一黑也分不太清他倆。」姚子傾打圓場道。
燕淮已經恢復了神智,燕雙過去把父親扶起來,很想問他剛剛說寧知非是自己生父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覺得不合時宜,暫時把疑問咽了回去。
「對方拋出來一個幾乎沒有紕漏的假屍體,說明寧……他現在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被人控制。而且這屍身容貌跟他這麼相似,顯然不是臨時準備的,對方應當策劃了許久。」燕雙說。
燕淮點頭,寧知非好好活著就好,他一定會用盡所有辦法找到他。
隨後他後知後覺,開口問道:「等等,你剛剛說什麼?知非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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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崽躲在爹爹懷裡哭,怯生生地問爹爹能不能摸摸妹妹。我這廢物手……
第25章25拜堂
太醫匆匆過來,打斷了燕淮。
「今日累了,父親,明日再說吧。」燕雙說,「我也想好好問問你,你說他是我爹到底是什麼意思。」
話落燕雙就急慌慌地跑了,燕淮沒攔著,嘆了口氣。
太醫為燕淮檢查,低聲說了些什麼,燕淮點頭,臉上露出混了疲憊的茫然。
「好,我知道了……盡力吧……怎麼樣都沒有關係。」燕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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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燕雙主動離開的,但隔日也是他主動來找的燕淮。
燕雙本來就是個急性子,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第二天黑著眼圈就去找燕淮了。
昨夜太醫給燕淮施了針,燕淮已經隱隱約約看得見東西,雖然還是模糊,但已經能看到人影。
「大概再過四五天就能好了,我會想辦法親自找到知非。」燕淮說。
寧知非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這件事,似乎給了燕淮很大的安慰。他看起來恢復如常,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失魂落魄。
「昨晚你說的……都是真的?他,他真是……我爹?」燕雙忐忑地問道。
他心裡很亂,既希望是真的,也希望是假的。
他好像說過很多傷害寧知非的話,寧知非或許已經討厭他了。
「除了他,還會有誰?」燕淮說。除了寧知非,他沒有過任何人。
或許很多人都不信,可這就是事實。
「他為什麼不願意認我?是你不許嗎?」
燕淮搖頭,燕雙則蹙起眉頭,像頭困惑的小獸:「那為什麼?難道他是被強迫的?他不愛我?他不愛你?」
燕淮被逗得笑出聲:「即便你有很多疑問,也不要去質疑雙親的感情。雖然你的到來確定是個意外,但我們是真心實意期盼著你的。」
隨後燕淮似乎想證明他們是彼此相愛的,補充道:「你出生前,我們拜過天地,雖沒有媒妁之言,但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那是在宛陵祖宅的時候,老侯爺病重思歸,燕淮和寧知非提前出發,到了祖宅打掃安置。
當時寧知非已經有孕七個月,可以隔著袍子輕易看出圓隆的肚腹,行動也開始受限,走起路來有些搖擺。
宛陵天高皇帝遠,燕淮索性不再顧忌,禁止寧知非跟平日裡在侯府那樣侍奉自己,要與他像夫妻那般相處。
一開始寧知非並不願意,也不習慣,但燕淮朝他冷了幾次臉,漸漸也終於表面接受了。
老侯爺回到宛陵後就要祭祖,需要的東西很多,府上人手不足,兩人就一起去街頭幫著採買。
江南初夏,還未炎熱到酷暑難耐的程度,只是飄過的風中隱約沾染了些許溫熱。
市井有老婦在賣頭一茬的嫩蓮蓬,寧知非沒見過這種,好奇地看了兩眼,老婦便沖他笑:「都是今早摘的蓮蓬,保管鮮甜,公子不如嘗嘗,若是喜歡再買也不遲。蓮子安神,公子有孕,吃些有好處。」
寧知非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看向燕淮,燕淮誤會,伸手接了翠綠的蓮子,替寧知非剝好送到口邊。
「唔……好甜。」寧知非瞪大雙眼。他的家鄉並不盛產蓮藕,蓮子都是干硬的,拿來煮粥,他從未嘗過鮮蓮蓬。
「那便把你籃子裡的蓮蓬都賣給我吧。」燕淮說。
老婦把籃中的蓮蓬捧給燕淮身後跟著的陽燧衛,笑著隨口問道:「兩位公子感情真是好,成親有多久了?」
「嬸子說笑了,我不過是伺候少爺的下人。」寧知非笑著回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年頭的世家公子,哪個成親前不是外室通房養著,自己一個下人,即便在外頭也不能真以侯府的少夫人自居。
燕淮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消了不少。
原來他表面迎合著自己,心底還是覺得兩人並非夫妻。
燕淮回到祖宅後想了許久,還是覺得應該同寧知非成親,讓他的心定下來。
不能讓寧知非和腹中的孩子就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