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轉而跟燕雙說:「少爺,侯爺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讓寧知非沒想到的是,燕雙目光看向自己,落在他已經明顯鼓出的肚腹上,突然質問道:「那你呢,你到底又是怎麼想的?你是單單討厭我,只是不想要我一個,還是打算讓這個孩子跟我一樣,生下來就沒有爹爹?」
寧知非愣住,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停止了流動。
「你……知道了?」寧知非語氣僵硬,試探地問道。
燕雙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難過,朝寧知非吼道:「寧知非,這些年你耍我好玩嗎?你就這麼討厭我,這麼不想認我是不是?這些年我為了所謂的『爹爹』,跟父親吵起來的時候,你在一旁看著,很得意吧?」
「沒有,少爺……我沒有。」寧知非眼淚落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跟燕雙解釋。
可再怎麼解釋,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是他不願意認他。
燕雙沒有說錯,連自己孩子都不願意認下的爹爹,有什麼資格去說愛?
可他實在沒有辦法,做他的孩子,燕雙遲早有一天會恨他。
「夠了!」燕淮把搖搖欲墜的寧知非摟緊在懷裡,朝燕雙說,「你爹為了找你,動了胎氣,忍著疼去找郡主要人……你妹妹差點沒保住。把你找回來,不是讓你在這裡誅你爹的心。」
「你爹不認你,是因為我不讓他認你,我覺得他是個侍衛,出身低微,沒資格做侯府的主人,所以讓他離你遠一點,你現在明白了嗎?是我這個做夫君的薄情寡恩,你怨不著你爹!」
燕雙愣愣地看向燕淮,寧知非急忙開口道:「不是的,沒有……」燕淮捂住了寧知非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燕淮冷臉朝燕雙說道:「現在,你回屋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去找你爹道歉。」
燕雙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咬了咬牙,沒再繼續說話,轉身回了後院。
燕雙走後,燕淮才鬆開了寧知非。
寧知非朝燕淮說:「明明不是你說的那樣,侯爺為什麼要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燕淮笑了笑:「沒事,阿雙這小子我了解,嘴上說得狠,其實心軟,也不是個壞孩子。與其讓他認定了你不喜歡他,不願意聽你解釋,不如讓他先誤會誤會我,他總能想通的……
「況且,這事是我對不住你,沒跟你商量,一時心急就把身世告訴了他。
「原本路上打算提前告訴你,一直擔心你聽過以後要生我氣,而且也沒找到合適機會,所以一直沒說……知非,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寧知非嘆了口氣,無論誰問起,他都沒有承認自己同燕雙的關係,如果可以,他確實打算瞞燕雙一輩子。
但既然孩子已經知道了,做爹的,怎麼可能忍心不認他?
寧知非又想起薩滿的話,自己的孩子,不會被自己連累,他原本不敢信,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只不得不信。
「侯爺,如果我現在認下阿雙,是不是有些晚了?」寧知非問。
「怎麼會?」燕淮滿臉欣喜,「阿雙這些年,一直想要他爹爹,你不是不知道。」
「可他不喜歡我……」寧知非躊躇起來,不知從何時開始,燕雙對他只剩了橫眉冷對。
「你忘了,他小時候特別黏你,沒有你陪著,都不願意睡覺的。」燕淮說,「他只是不知道你就是他爹爹,對你多有誤解而已,誤會解開了,就沒事了。」
「乖,不要亂想了,你身體還虛著,姚子傾已經把太醫叫過來了,咱們讓太醫再看看阿薇的情況好不好?」燕淮到底還是不放心醫館的大夫。
寧知非應下,隨後說:「侯爺也得讓太醫好好瞧瞧,出去了快一個月,身上的毒到底怎樣,沒有太醫看過,我總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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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加更。放心,阿雙聽勸,勸完就玉文鹽好了。
第46章46流亡
太醫已經在燕淮的院裡等候多時。
寧知非習武多年,身體一直很好,今日也是因為燕雙的事,一時心急才動了胎氣。
醫館的小大夫到底還算是家學淵源,為寧知非診治得很到位,太醫診脈後,也說寧知非已經無礙,但為了穩妥,太醫還是留了安胎的方子。
燕淮的身體依然沒有好轉跡象,只是毒在心脈里一直散不出去,沒有解藥,才一直吐血體虛。
太醫也給燕淮開了滋補方子,說回去後再給燕淮配些補氣血的丸藥,先養著精神,只要有了解藥,自然無礙。
寧知非一直惦記著落梅允諾想辦法給自己找到解藥的事,但目前暫時還沒有找到機會去見她一面。
太醫告辭後,燕淮讓寧知非今晚留在自己房裡過夜,寧知非沒拒絕,兩人聊了關於魏則諳的事,但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燕淮還是決定過幾日去見見魏將軍再做打算。
很快伺候的下人端來了熬好的湯藥,燕淮和寧知非每人一碗,燕淮的是滋補的,寧知非的是安胎的。
燕淮看著青瓷碗裡冒著熱氣的藥水,突然說:「知非,咱們拜過天地你還記得嗎?」
寧知非點頭,在宛陵祖宅的祠堂里,程鶴遠主婚,兒戲一樣,他也從沒敢當過真。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會拿出來回憶。
他少年時得到過天下最好的,甚至至今都沒有失去,這對寧知非逐漸失去的人生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