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只望你给我宣传宣传,令店中有更多客人。”
“包在我身上”王蔚打保票道,“我虽不才,在洛阳中却有几个朋友,胶冻肯定会合他们口味。”随后火急火燎道,“有什么味道的”
“王郎稍等,我给你一张单子。”他噔噔噔跑回房间翻找他拟写好的菜单,再回来递给王蔚。除了羊乳冻、牡丹冻之外,还有橘子冻、柚子冻等等。
“水果的种类随时节的变化而变化,水果上市,种类就会变多,下市就不会再卖,胶冻皆是十文钱一枚,买多就可便宜些。”这些价目表都写在纸张上,一枚十文,若买八枚就是七十二文。
十文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家人一天吃饱饭也不过就是文,除非特殊时候,谁家会买胶冻再好吃也不过就是华而不实的小零食罢了。
但王蔚看了却惊叹于“这么便宜”十文钱一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白送。
莫文远但笑不语。
王蔚道“那我先定二十枚胶冻吧,明日上门来取。”
“承蒙惠顾,过八枚按照九文一枚算,共百八十文。”
午间,新买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别说是最重要的灶台店面,便是院落中给帮工住的平房都已经打扫干净,李三娘雇了几名壮实妇女打扫,不出半日,就收拾妥贴,娘俩儿拎包款款,入住新房。
莫文远同李三娘说了果冻生意的事,对方毫不奇怪,还连连点头道“我昨日吃了,便觉得是门好生意,恰好你从菩萨那儿得的鱼胶很多,吃不完正好卖。”她又道,“你确定菩萨任你卖胶冻不用全做了上供”
他早就用书面沟通的方式同小精怪说好了,只肖每日接受他的点餐再送上几十枚胶冻便行,他的笔友是名大方的小妖怪,只要自己有的吃,其余一律不管,甚至可以说他还挺愿意莫文远展事业的。
他假模假样道“无事,我已同菩萨说过,他慈悲为怀,不在意此等小事。”
菩萨“”
行了行了,已经背锅习惯了。
胶冻本来就不难做,莫文远每晚睡觉前做一批,随后将装胶冻的碗隔水放置在桶中,借冰凉的水凝结,第二天早上将其从碗中敲下来,便大功告成。操作并不复杂,等到胶冻真流行后别家仿做也不难,只要买到足够的质量上乘的鱼胶再掌握去腥方式便可。
他先准时将百枚果冻连同炒菜放在院角落,随后离开。他倒是不担心笔友找不到新住处,精怪总有自己的方式。说来也奇怪,要是常人,便是同其交往,也总想看看精怪长什么模样,但莫文远就跟没有好奇心似的,他满足于正面不想见的相处方式,对他来说,这样最为舒适。
走后,小黑羊出来,大快朵颐。
慧智看他吃得快乐,心痒痒的,哎,若不是冻中有鱼胶他为和尚不能破戒,真想尝尝啊
牡丹宴期间,外地的郎君娘子也会到洛阳凑热闹,他们都系出大族,与洛阳城中的本地豪强沾亲带故。令他们住在旅店是不可能的,若在城中无别院,便会住在姻亲家中。
沈煜不过十五上下,从长安而来,住在王家,他同王家三郎玩得不错,两人经常聚在一起研究新吃食玩法,可巧前两日做牡丹菜时他不在,同友人前往游花会赏花。
他对牡丹花菜颇为不屑,觉得那不过是哗众取宠,牛嚼牡丹是比贬义词,人嚼牡丹岂不是更粗俗故而,等他回王家得知此事中牵扯到王蔚时还很吃惊。
沈煜心道王郎龙章凤姿,怎会做出暴殄天物之事
王蔚得到莫文远的承诺,知道能长期吃到胶冻,神清气爽,比起前两日被抢食的痛心疾,他变得大方极了,甚至还会将其用好看的磁碟装了,与友人分食。当然,他此举中有多少炫耀成分还很难说。
碟子在沈煜面前放下“我今儿得了个好东西,沈郎定要尝尝。”
沈煜原本还满腹心事,垂目看见晶莹剔透的果冻,哪管什么“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精神集中在牡丹花冻上。
也不知莫文远用了什么方式,胶状物依旧透亮,却带浅浅的红色,正中悬着几朵渐变色花瓣,要多风雅有多风雅。
见沈煜面露震惊之色,王蔚更加得意,他假惺惺催促道“快用吧。”
沈煜呆愣愣挖起一块,塞入嘴中。
“美味”
李三娘食肆洛阳分店刚一开张就被挤爆了而且前来排队购买吃食的还不是平头百姓,而是文人墨客或者大家的小厮。
用莫文远的话来说,现在店还处于试营业状态,卖的东西就只有胶冻一样。
王蔚的宣传实在给力,也就是他把胶冻拿回去过两日,忽然有郎君一溜小跑到店中,拍桌子道“店家,胶冻可有否”
莫文远想胶冻名声不大,没有多做,只剩下寥寥几枚“有归有,剩的不多。”
沈煜急切道“我都要了”他从莫文远手中接过包裹,正欲走,莫文远却将菜单静悄悄放在台面上,推给他道“本店的胶冻接受预约。”
“何为预约”
“郎君你可先说好要何种口味,要几枚,隔日来取。”
沈煜看菜单,眼睛亮了“可需付定金”
“只肖一半钱便可。”莫文远见他颇为意动,从台下抽出副木牌,木牌本是块完整的木板,用刀将其分为两半,这两半并非平分,连接处为锯齿状,只有一对牌子才能咬合。除了以不同刻纹将其分开,他还用不同颜色漂染木牌,保证每块都独一无二。
沈煜很快作出决定,他大刀阔斧地画了一个圆道“这些,每个给我来四枚。”
莫文远感叹世家的小郎君就是多金,笑容也愈真挚“过八枚便可减些费用,一枚九文,郎君共订二十四枚。”说着提笔粘墨水记下条目,又在纸张尾写当日日期,半枚蓝木牌递给沈煜“多谢惠顾。”
沈煜将蓝牌收入大袖内,提胶冻正欲离开,他忽想到什么道“郎可为光德坊李三娘家的莫小郎君”
“正是。”
“既是莫小郎君,何故在洛阳”
“家母欲在洛阳开一新店,我便跟来看看。”
“哦,那小郎君可欲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