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贤听说墨泰还是回来了,心里就又开始热,心情好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跟墨善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到了八点多钟,墨泰及时到了医院。墨善把医疗卡、缴费清单以及剩下的两百块钱一起包好,放在床头柜里,对墨泰说:“我经手的所有清单都在这里,等墨安来接你的时候,你们自己算好了。还有柜子里的被单,是我带来的,放这里让你们晚上用。出院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带回家。”
墨泰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墨贤则唏嘘的吃着墨善已经为他剥皮去籽的葡萄肉,墨善只好也默默的离开了医院。
墨善走了没多久,周爱菊就带着女儿墨一一来看墨贤。见墨泰在,她只笑着打个招呼,没多说话,让墨一一陪着墨贤玩了一阵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墨一一回了新家。
把墨一一安顿好后,周爱菊就打了个电话把在外喝闷酒的墨安叫上一道去了医院,交代墨安,不,是要求墨安必须趁着墨泰在医院的时间,把房子的协议给写定了。
墨安硬着头皮尾随周爱菊来到医院,当着墨贤的面把周爱菊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墨泰听了却不动声色说道:“我又不会要你那破房子,但那破房子是墨善出钱盖得,没有她亲自松口,我怎么敢就这样写给你?我怎么去跟墨善交代?”
“你要跟她交代什么?”墨贤说:“我还没死呢,她有什么权利做主?”
“她还没有出嫁,她怎么会没权力做主?”墨泰把脸拉的比墨贤和墨安还要长:“好歹她的户口还在墨家村,她还是个墨家村的人。我把她的房子写给了你,这不是逼着她回不了墨家村吗?”
墨安听了又是一阵尴尬,垂头不语。
“我们又不是不给她回来住,”周爱菊对垂着头不吭声的墨安吼着:“你死人啊,一句话也不会说吗?在我面前说的那么好听,到这里又什么都不说。难怪你们家里人都说我逼你,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
墨泰把头偏向一边不搭话。他向来不喜欢跟女人斗嘴说个输赢。
墨贤不想失去做父亲的权威,但又不敢得罪儿媳,他对墨泰说:“就因为她还没有出嫁,所以才留一个房间给她住,但其他的房间和地基都是墨安的。父母的东西,只能留给儿子,她没资格争要。”
墨泰侧目怒视墨贤一眼,说:“那是她自己赚来的钱盖的房子,她怎么会没资格要回去?”
“她还没出嫁,赚来的钱也是父母的,她是没有资格要回去的。”周爱菊又不失时机地插嘴说:“像我们小时在家做姑娘一样,赚来的钱还不是要交给父母的?”
“你们交给父母,父母陪了嫁妆办了酒席都要还给你们的,”墨泰如是说:“我们的父母以后会有钱给她买嫁妆办酒席吗?难不成还要我去出一半给她买嫁妆买房子住?”
“你们都别争了,”墨贤把葡萄肉往垃圾篓里一扔,说:“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怎样就怎样。房子是我跟你们老妈两个人的,我们爱给谁就给谁。”
“房子真是你们父母的?”墨泰冷笑着反问道:“如果都是你们的,我也就有权利分到一半的是不是?墨善没出嫁,房子她没份,墨安没分家,房子是不是也没他的份?我的房子是我分家之后建的,跟谁都没关系。而你们父母的东西,也只有我两个兄弟可以平分继承。给你们治病,给你们养老,都是我两个人的责任。那么,你们的财产,难道不应该对半分给我们吗?”
墨贤的脑子转得没墨泰快,听不出什么意思,但不屑的口气里,带有让墨贤不堪忍受的嘲笑。
墨贤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威风,才能震住墨泰。他狠责问墨泰:“你说这么多我也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你今天签不签协议?”
“你让我签什么协议?”
“就是房子写给墨安的协议。”
“这样说来,那你们事先都是商量好的了,就等着我这次来吃亏上当的是吧?”
“你吃什么亏?”墨安终于开了口,但说不出个道理来,只是像小孩子吵架似得嘟着厚嘴唇说着气话:“吃亏的一直是我。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让的。”
“我要你让给我什么?真是好笑,”墨泰觉得自己是在跟一群幼儿园的孩子在嬉闹一样,好没意思。他嘿嘿狞笑两声,说:“我懒得跟你们纠缠。你们要写也可以,把墨善自己叫来,把村里的干部和墨保叔他们都叫来。房子、土地、山林等,全都给你们一起写个清清楚楚,免得你们觉得吃大亏了。”
“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们吗?”周爱菊说:“这个时候我们上哪里去叫他们?”
“那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难道你们就认为老爸会死在这个医院?来不及给你们分房子?我告诉你们,老爸死不死都一样,我都不会要你们的破房子。那房子现在也没有了我的名字,你们还怕我强占的话,那是你们自己太小气想不开,不关我的事。关系到我的,就是爸妈的那些土地,要分就一起分个清楚。”
“你想现在就分我的田划我的地了吗?”墨贤的听力时好时坏,奇怪的是,他总能听到对他不利的话,有时就听到一半就神走思游,听歪了别人的意思。他没想到墨泰会这么狠心,说自己会死在医院。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