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这些曾经的同类:臭虫。
因为在他们心底,他们已经成为了获得更多神迹的,更高等的存在。
如果他们是人,那这些可怜虫又怎么能配叫做人呢?
身体里的异变是隐秘的,但无时无刻不在使用身体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但是他们有真神赐予的食物。
只要定时吃下这些食物,那种隐约的,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也就会随之消散。
他们重新陷入沉溺许久的安宁中。
于是狂信徒们沉溺在安宁中不断祈祷,不断自我洗脑,不愿去想自己身体的变化,任由皮囊下的血肉腐化。
他们无比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不愿从安宁中离开,而最近同伴接连的死亡却让他们深埋心底的恐惧再次被剥露出来——
他们并不是最特殊的。
不论是真神,还是神使都不会因为一个狱警的死亡就出手。
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其他机会了。
所以在当时,本想上前制止那些突然反扑的玩家们时,明显人数实力似乎都更占优势的狱警们却会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却。
他们在这样的恐惧中退缩了。
或许也有一些其他想法。
比如说
反正昨夜典狱长一个人就能镇压全部的犯人。
反正典狱长地位比我们更高,有更多真神与神使的恩赐,既然他得到了这么多,那又凭什么总是让我们累死累活甚至还要拼上性命呢?
典狱长在这时转过了身,用几近纯白的眼瞳注视着面前的信徒们,他神情悲悯,像在看一群迷途的孩子: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懂得知足呢?”
狱警们在这个瞬间忽然清醒了过来,但他们转动着眼球,却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就像是无数次犯人们被驱赶着进入教堂,他们沉浸在刺目的明亮光线中,失去了所有的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们在此刻终于看清了,长久以来自己沉溺其中的安宁,其实只是不断拉扯着自己往下深陷的无尽深渊。
他们感觉到自己皮肤下又怎么在不断生长,不断在他们的双眼和喉咙鼓动。
典狱长依旧悲悯地看着他们,纯白的眼瞳怪异又圣洁。
他开口,声音已经不再是典狱长的声音:
“或许当初,我还是太过宽容了。”
那是像是由无数乐器一同鸣响的共振般的音调。
狱警们耳中,脑中不断回响着这个声音。
他们最后的头颅也沉入深渊,手中紧握的稻草化作尖刃,像是他们对待曾经的同类那般狠狠刺进了他们的胸口。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心脏可以被戳破,没有血液可以流出。
他们只有粘稠的,腐烂的,混合着被囚禁其中永远无法解脱的灵魂的黑色脓液,在失去了皮囊的包裹后很快就与这杀死了自己的无尽深渊融为一体。
片刻后,恢复了正常声音的典狱长在一片死寂的教堂中像是叹息般开口,
“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但是算了,就这样吧。”
他拍拍手,跪倒一地的狱警们齐齐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的身形变得更加健壮,像是下一刻皮肤就会不堪重负被内里的物质撑爆。
典狱长打量着面前自己新获得的军队,满意点点头:
“去吧,我们的客人也快到了。”
狱警们接受了命令,没有任何迟疑地以恐怖的度从教堂中离开,奔向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