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裴砚舟问,玉奴跪在地上向他郑重磕个响头:“裴大人,这是我收集到证物的五位姑娘,她们都是被范逸玷污清白,抱憾离世。”
吉祥惊骇失声:“你说她们都是被范逸所害?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查案子的?”
玉奴抬头苦笑:“你三句话不离范逸,而且对他敌意颇深,你绝不是来找他学画的崇拜者,我本以为你是她们的家人……”
她看了眼那些收藏多时的肚兜,眼含热泪仰望着裴砚舟,“没想到老天爷开了眼,让我盼来了裴大人。”
裴砚舟做个起身的手势,吉祥回过神扶起她:“对了,你快告诉大人,她们都是如何被范逸害死的?还有年前那个失踪的姑娘,你知道她是谁吗?”
玉奴愣了下,困惑摇头:“自从她们葬身湖底,范逸嫌麻烦都不碰画室的姑娘了。他去外面找了哪些人,我实在不知啊。”
吉祥寻思不对,年前遇害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在画室失踪的。
裴砚舟暂且压下这个疑点:“你说这些姑娘葬身湖底,难道她们都是自寻短见?”
玉奴掩面痛哭:“我劝过她们去报官,她们却称无颜活在世上,只想一死百了……”
原来,范逸作画多年籍籍无名,成就远不及他父亲。后来范哲凭那幅《花朝蝶戏图》声名鹊起,他就成了范家唯一的庸才。
他从此钻营牟利,放纵寻欢,以教人作画为名,诱骗那些未出阁的姑娘。
范逸成家多年,身世显赫的贵女不肯屈从做妾,被他和离另娶的谎言骗得伤心欲绝。至于无权无势的商户之女,范逸连骗都懒得骗,任由她们寻死觅活。
玉奴说起的这五名女子,生前都曾向她哭诉,范逸叫她们不要再去烦他,谁想不开就去跳清风湖。
“裴大人,范逸教唆她们自尽,我也留下了这些物证,为何每次去衙门都说证据不足?”
裴砚舟反问:“范逸有无写信教唆她们自尽?”
玉奴茫然摇头:“没有,他这人很小心,不会给自己留什么把柄。”
吉祥又气又急:“仅凭你的口供,衙门怎会花力气去追查,再说这些东西也算不得物证。”
她看不出肚兜上留有明显的痕迹,绸面光滑又被存放多时,连个指纹都提取不到。
“那么我呢,我自己去作证。”玉奴颤巍巍拉开自己的袖子,袒露伤痕,“这些年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亲眼看他偿命!”
吉祥看向沉默的裴砚舟,教唆自尽难以定罪,玉奴受辱更难讨回公道。
世人对女子历来严苛,她是自愿还是被迫,根本就是扯不清的糊涂账。
吉祥不忍说出实情,婉转追问:“你跟在范逸身边这么久,就没现他亲手杀人的罪证?或是其他触犯律法的罪行?”
玉奴努力回想,眼里只剩无尽的绝望。
“我不晓得他杀没杀过人,我也找不到其他证据。范逸每次诱骗那些姑娘,都称带她们回府鉴赏《花朝蝶戏图》的真迹……”
裴砚舟扬手打断:“你说那幅图的真迹在范逸手中?”
“是,我亲眼见过的。”玉奴不知他为何有此疑问,“其他姑娘听说有幸看到真迹,瞒着家人跟范逸回去,结果都被他糟蹋了。”
裴砚舟直言:“但我在皇上的书房里,也曾见过《花朝蝶戏图》的真迹。”
吉祥反应过来:“那肯定有一幅是赝品,范逸敢骗皇上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若能查到铁证,范逸同样是个死罪,说不定他还是模仿犯。
裴砚舟交代玉奴给范逸设下陷阱,玉奴奉命惟谨,如濒死之人牢牢抓住翻身的机会。
天色尚早,裴砚舟陪吉祥赶去钦天监。
按照祁渊事先的安排,宫里已派人请走司南絮,以便吉祥寻找许婉柔的踪迹。
但事与愿违,吉祥刚走进司南絮的房间,就与她最讨厌的人打个照面。
司南絮像是早有预料,那双桃花眸笑得波光流转:“吉祥,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