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賣身葬父,可不是人家給錢他就賣身的!
既然是買賣,那就是買賣雙方的事。
喬藴曦還在開小差,那邊,湯圓已經叫到七十兩銀子了。
圍觀的眾人兩眼放光,恨不得代替少年跪在地上。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與眾不同,他們瞅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小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叫價就到七十兩了,也不知看上這小子什麼了。
瘦不拉幾的,弄不好,床上折騰幾下就沒了,值得嗎?
不過……
有幾個流里流氣的,飄忽不定的目光在少年身上遊走,神態也猥瑣起來。
先前幾個大漢都沒把少年弄起來,說明這孩子體力好,沒準,富人看上的就是這點呢。
「誒,你怎麼不叫價了?」喬藴曦突然問道。
金柏金鼻孔一哼,「我錢多,燒的啊,八十兩買個人回去!有八十兩,請幾個武功高強的護院還有餘,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這邊是消停了,可湯圓的叫價還在繼續,這讓喬藴曦多了份心思。
看樣子,湯圓對這個少年志在必得。
說實話,她雖然對這個少年多了點興,可真沒從他身上看出什麼價值,至少不值八十兩。
摩挲著下顎,喬藴曦朝湯圓身後的馬車看去。
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車上沒有任何家族標識,黑套子倒是謹慎。
轉了轉眼珠,喬藴曦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原本是半埋著腦袋,身體因為隱忍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初冬的錦城寒風料峭,饒是他身體再好,跪了這麼久,膝蓋僵硬,身體也瑟瑟發抖。
耳邊還是喧囂的叫價聲,少年的意識有些模糊,周圍的聲音忽遠忽近,已經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腦袋嗡嗡作響。就在他越來越迷糊的時候,鼻尖下傳來淡淡的清香味。
他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
薄荷。
是醒腦的薄荷味道。
下意識地抬頭,朦朧中,一道嬌嬌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在他還沒有反應的時候,蹲下了。
是個女孩。
小小的一團,腦門還沒到他的胸口,黝黑的眼珠子像小狐狸似的滴溜溜地轉著,明艷的五官還沒有長開,可眉眼間的風情已經掩飾不住,緩緩往外溢,溫溫柔柔地,慢慢侵蝕著你。
少年心神一凜,強迫自己恢復了理智。
喬藴曦溫吞吞地笑著,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攤開時,手心赫然放著一錠銀子,「我只有二兩銀子,給你吧,早點把你父親安葬了。」
少年愣神。
喬藴曦的手一直攤在他面前,沒動。
大家都在爭論多少銀子能買他回去的時候,沒有人關心躺在一邊,只用一床草蓆蓋住的,他的父親。
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心頭,少年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鼻尖澀得眼淚都冒出來了,使勁眨眼,壓回眼眶的淚水,對著喬藴曦磕了三個頭。
喬藴曦很不適應,硬生生地接下了少年的磕頭。
她沒說要買少年的話,甚至連自家家門都沒報,就帶著連翹上馬車了。
金柏金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叫車夫駕著馬車跟在後面,一起出了城門。
連翹欲言又止地看著在馬車上假寐的喬藴曦,心裡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