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让莘纶的手脚一抖,清醒间,赶紧望向一旁属于黎罗的病床。
只见帘子是拉开的,黎罗雪白的肌肤映着黎明的光出黯然微弱的粉红,她身上还包着绷带,和之前昏迷的样子一样毫无变动。
莘纶不禁抬起头来细看,确实是黎罗的脸,正常的人脸。他安心地吐一口气,头靠回了枕头。
而伤口已经开始生长神经,忍不住让他蹭蹭后背想挠挠痒。
“哦,不老实呢。”杨隐礼慢悠悠地前来,付半野帮忙推动着她身下吱呀吱呀滚动着的轮椅,两人也一起领着一位面相年过七旬的老太太来到病房。
付半野展开一个舒适的折叠椅,请老太太坐在两架病床之间,距离莘纶一两米处。
“这是兰宁博士,心理医师,从今起的半个月,每天会有两小时时间,由兰宁博士为你提供心理治疗和帮助。”杨隐礼为莘纶介绍道。
兰宁博士戴上了老花镜,一瞬间让对面的人都能看到她被镜片放大的圆润双眼,还是炯炯有神,仿佛能一眼就读出人心。
“我不需要。”莘纶直接拒绝,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们捣鼓的这场戏就生气,“放开我,在这医院治疗不如用我自愈,把束缚带解开。”
“那你还有不少伤口是自愈不了,会留疤会恶化,会致命。”杨隐礼猛然拽开莘纶的衣领,指着他胸口上被新包扎上的绷带,凑近他说:“用咒语都难治挖心的伤,你自愈一个试试?”
莘纶下意识看向一旁病床的黎罗,她仿佛成了一具躯壳,没有丝毫意识,这些身为姐妹的人也没去管她。
那么,昨晚的不是噩梦,是黎罗配合她们一起故意演戏来折磨人的…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莘纶挣扎着。
杨隐礼受付半野保护,及时拉离了莘纶的床边,她们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说话。”
这时,唐霓也来到了病房,给莘纶倒了杯水,贴心地加上了吸管:“多说点,口渴了就叫我,我给你喂水。”
唐霓的表情,像极了在看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怜悯、宠爱,觉得他可爱到想把他掐死。
“妹…”莘纶还没说出口,唐霓护士转头对兰宁博士行礼,就离开了。
“我没病。”莘纶对那位老太太直说道。
“哦,我只是很遗憾你们经历车祸,不希望你们留下任何创伤,对于你们那天飙车的现场和细节,你能和我说说吗?”兰宁老太太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没什么好说的,请您离开,我不需要治疗,我…”莘纶摇头,只剩急躁和烦恼的语气。
却在这时让一直昏睡的黎罗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黎罗?”莘纶立即在床上扭动起来,可是脆弱的身体依然没法使力,“黎罗,我在这,你看看我。”
黎罗没有转过身。
“那你说说你和你妹妹的感情吧。”兰宁老太太转开了话题。
“我和她,不关外人的事。”莘纶此话说完。背对着的黎罗多拿了一块枕头,包裹住头,捂住了耳朵。
兰宁老太太善解人意地知道黎罗需要休息,颤巍巍地起身把两张病床间的窗帘拉上了。
“好了,现在我们来聊吧。”她费神费力地重新坐下。
莘纶一直看向帘子上透过的影子,黎罗已不再动了,他无奈地转回头:“那我也睡了。”
兰宁老太太也不惯着他,当即起身:“哎这钱好赚,下班了。孩子,明天见。”
又是一夜噩梦,莘纶再次醒来时,是阴云密布的下午。
实在奇怪这里的环境为什么全是阴天,呼啸的风声,白天和夜晚都分割不明。
莘纶觉得在这里的日子昏天黑地,有时大半天都见不到所谓的护士和医生到来,以及隔壁床的黎罗,一次翻身的声音的都没有。
“有人吗,有人吗!”莘纶伸手,就差一点点碰到呼叫器,这时现手上的戒指箍得他的手指肿大,软泡到按不动按钮,也感觉不到痛。
可是一取下戒指,她们就会拿走,绝不会还给他。
也意味着,他和黎罗的订婚戒指没有了。
“黎罗,你跟我说说话…我现在,很饿,睡了很久,也很累…和我说说话吧。”莘纶只能看到帘子随风的轻摇,对面没有丝毫响动回应。
“哎呀,这个床位忘记喂饭了。”病房外突然传来唐霓的声音,似乎就等着莘纶恢复意识,及时出现。
她拿着泡好的泡面来到床前,垫高了床,坐在折叠椅上拿起叉子打算给他喂饭。
“你们就给病人吃这个?”莘纶带着作为兄长的威严看着唐霓。